1楼香茗一杯倚清风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发表于 2007-5-3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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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双布鞋底
二十双布鞋底
搬家整理东西时，在杂物柜里发现一个沉甸甸的小包，扯开一层层牛皮纸，只见整整齐齐的两摞布鞋底，一数正好二十双。我翻看着、抚摸着那一双双硬挺结实的布鞋底，有关鞋子的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现。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哥哥和我先后离家去外地读高中、上大学。那时家里经济窘迫，父母勉强凑齐了我们的学费与伙食费，就顾不上我们的衣着了。我们难得有新衣穿，球鞋、皮鞋更是不敢妄想的奢侈品。但是每个学期开学前，母亲总会在我们各自的行李铺盖中放进三两双新布鞋。她常说鞋子比衣服更重要，还用家乡流行的一句俗语来印证自己的观点：“先看头，后看脚，身上衣裳随你着（穿）。”
那时父亲收入少，母亲须打零工补贴家用。一家四口的鞋子都是她赶早逮晚做出来的。时至今日，母亲做鞋时那细致又专注的神情，仍常常在我脑海中浮现。
为了省钱，她从不买现成的硬衬，而是在大伏天把深色旧布在薄薄的浆糊中浸透后贴在门板上，拿到太阳底下晒干。
工作后，我们开始穿皮鞋上班。但休息在家，我仍爱穿轻巧透气的布鞋。母亲仍一如既往地为我和哥哥做布鞋。我结婚生了女儿，母亲从家乡来沪帮我照看孩子、料理家务，晚上我们在灯下备课，母亲则在桌子的另一头，借着光缝衣做鞋。我怕母亲累坏了身体，不再让她为我们做鞋。
女儿会走路后，活动量一天天加大，小皮鞋穿上一整天，袜子湿漉漉的，某一日，小家伙竟说：“皮鞋坏，脚脚臭。”母亲听后，似乎觉得自己失职了，立即行动起来。经过几个晚上的“挑灯夜战”，小家伙穿上了外婆做的新花布鞋。看着小家伙开心的样子，母亲满足的神情分明写在了脸上。
母亲83岁时，因脑梗摔倒，右大腿股骨胫头骨折，右手臂也不能动弹，在医院治疗数月都不见效。如今只能长住老年护理院。当她知道从此只能常卧病榻，不禁老泪纵横，说：“家里那些鞋底，还来不及配上鞋帮啊！”我握住她那双曾经那么辛勤、那么灵巧的手，禁不住泪如泉涌。
今日，我抚摸着母亲用千针万线纳成的二十双布鞋底，还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手上的体温和心中的慈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