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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清教主义的精髓——清教徒最擅长的事情

清教主义的精髓——清教徒最擅长的事情

清教主义的精髓——清教徒最擅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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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兰·赖肯/文
清教主义的精髓——清教徒最擅长的事情

“难道你忘记了……奶牛棚、马厩、谷仓及其它这种地方了吗?上帝在这些地方造访了你的灵魂。”——约翰·班扬


通常,衡量一场运动的方法是考察这场运动的发言人就不同论题说了些什么。但是同样有启发性的方法是剖析贯穿这些论题的基本原则。


让我们来思考一个例子:清教徒肯定被造的物质规律原则上是好的。这一原则影响了清教徒对下列话题的想法:工作、性、政治、社会行动、家庭和金钱。


本书前面各章分别研究了单个课题。本章我们进行总结,我将试图剖析背后的基本原则。由于每项原则都可应用于前述的一整套话题,我相信本章内容可以对全书进行整合,形成统一的最终印象。


以上帝为中心的生活

清教徒对生活中优先次序的意识是他们最大的强项之一。将上帝置于首位,重视每样和他相关的事物,这是清教徒经常性的主旋律。


清教徒知道,只有上帝能给人最深层面的和恒久的满足。约翰·温思罗普写道:“只有耶稣基督成就的一切、还有天家的盼望,才能给我们真正的安慰和安息。”因此他“要靠着上帝的恩典,决心……不再让我的心在救恩安慰以外的任何事上寻求享乐,以免自己的心受到伤害。”


托马斯·谢泼德写信给他上大学的儿子:“记住你人生之目的,就是回归上帝,并与上帝团契。”塞缪尔·维拉德认定上帝为“宗教信仰伟大的终极对象”,并得出结论说:“有关他的知识是首先需要追寻的。”根据这种价值优先次序的观念,人所犯的最大错误莫过于“忽略他宝贵的灵魂”。


对清教徒前言,属灵的实在是人生伟大的绝对必要条件,是终极重要的因素。塞缪尔·维拉德写道:


“人类的通性是惯于观察外在的护佑:如果有外在的平安和满足,就称之为幸福的日子;徜若有外在的痛苦烦恼,就称为不幸。但基督徒有更好、更安全的法则……人们越是经历基督,就越幸福;对他中保位份的伟大计划了解并承认得越少,就越不幸。


法兰西斯·希金森(Francis Higginson)谈及撒冷村时说:“我们超越一切的最大安慰和保护就是,我们这里有真正的宗教信仰和全能上帝的神圣谕令在我们中间。”


在上帝面前欢乐是清教徒所寻求并已找到了的。巴克斯特对基德明斯特本堂的会员发表告别劝勉时说: “要常常保守在上帝内的欢乐。”哥尼流·伯吉斯讲道时说:每个人都应“举起他的心灵去紧抓上帝,与他连接并合一,……永远只属于他”。对托马斯·瓦特逊而言,表明一个人是上帝儿女的记号之一“是在上帝面前非常欢乐”。


约翰·温思罗普描述了他皈信后的生活,道出了真正淸教徒的心声:


“我现在越来越熟识主耶稣基督;他常告诉我说他爱我。我深信不疑地信靠他;我外出,他与我同行,我回来时,他也跟我一起回家。我沿途与他谈话,他与我一同躺卧,我和他常常一同醒来:他对我的爱如此甜蜜,天上人间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他。”


在威廉·珀金斯看来,皈信的奖赏是“你可以在世上、于上帝的面光中喜乐,欢乐地思想上帝,传讲上帝,向上帝祷告,在他的话语和圣礼中与他相遇。”


对清教徒而言,以上帝为中心的生活意味着,寻求属灵和道德圣洁是生活中的重大事务。巴克斯特写道在神圣的共和体里,圣洁必须首先得到荣耀与奖励,尊贵和卑贱也应加以区别。”拉尔夫·哀宁(Palph Venning)写了一篇洋洋洒洒讨论罪的论文,在结束部分挑战读者“要以英雄般的决心严格谨守,在一个弯曲悖逆的世代中,行走在活生生的圣洁之中。”


淸教徒的异象并不像有时人们声称的那样仅是以上帝为中心,而是特别以基督为中心,威廉·珀金斯在他关于讲道的论文结语中说:“总而言之,靠着基督、传扬基督,来赞美基督。”当奥利弗·克伦威尔的女儿快要结婚时,他写信给女儿道:


“亲爱的心肝,……不要让任何事情使你对基督的爱冷淡。……你丈夫里面最值得爱的是他所具有的基督的形象。看中这点,最爱这一形象,并因此爱他别的一切。”


塞缪尔·瓦德写道:“主啊,赐予我们恩典,让我们知道如何整夜守望,并让所有的一切都服务于这一目的,即为了基督的得胜。


理査德·席布斯写道:“基督自己是属于我们的。在划分一切事物时,有些人有财富、荣誉、朋友、显赫名声,却没有基督……;但基督徒拥有基督自己……。因此,即使他缺乏那些…不太重要的事物又何妨?他已拥有主要部分、……源泉、海洋;拥有他就拥有了万有。”


清教主义的属灵优先次序决定了他们的声誉。清教徒的优点是,他们关注重要事物——上帝的荣耀、人的灵魂在基督里得到更新、罪得赦免、永生、上帝的友情及圣洁生活。


生活的一切都属于上帝


生活的一切都属于上帝,这一洞见是淸教主义的推动力。清教徒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看不见的属灵世界和世上实存的物质也界。对清教徒而言,两个世界都是同样真实的,生活并没有神圣和世俗之间的鸿沟。生活的一切都是圣的。


托马斯·古德温写道:当他皈信时,“伟大上帝的荣耀降临在我心中,作为个人每个行为的典范和准则”。约翰·柯顿推测道:


“不仅我的属灵生活,而且我在这世上的社会生活,我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倚靠对上帝之子的信仰;他没有让生活的任何一方面免受他信仰力量的影响。”


在托马斯·高治看来,基督徒应该“使我们的心灵和情感圣化,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处理属地事务时有一颗属天的心灵”清教主义的主要影响之一是恢复生活的整全性。


C.S.路易斯热情洋溢地写道:“丁道尔的世界是美丽、欢乐的整全世界。他全盘否认了中世纪在虔诚生活和世俗生活之间所做的划分。”还有人说:“淸教徒决心将人间的事物圣化,不是靠禁止它们,而是用圣洁渗透它们。”没有哪个生活领域不能被圣洁渗透。


例如,圣洁可以渗透家庭:“如果我们要想让上帝的教会在我们当中延续下去,就必须把教会带进家庭,在家庭里培育教会。”基督徒生活也应扩展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去。乔治·斯温诺克(George Swinnock)说,虔诚的商人要知道,“他的店铺与他的礼拜堂一样都是圣地”。理查德·斯蒂尔也肯定地说,基督徒可以在“他的天召中行使恩典”。政治也是基督徒生活的一部分:在理查德·席布斯看来,“将宗教信仰和政府政策划清界限,是可憎的狂想,就好像宗教信仰的理智是一回事、国家的理智是另一回事似的。”


一个人生活的每一片断都要敬虔,这是清教徒的目标。一位淸教徒说:基督宗教是“完全的习惯性的恩典”,在其中,“整个人都……顺服于他的造物主和他的荣耀之下。”彼得·布尔克利写道:“我们必须在一切事上全然顺服于他。我们不能让他在一件事上在我们之上、另一件事在我们之下;他必须凡事都在我们之上。”


寻常事物中见上帝


生活的一切都属于上帝,这一原则合乎逻辑的延伸就是,清教徒强调在生活的普通事件中遇见上帝。这是淸教徒最吸引人的特征之一。对淸教徒而言,生活中每件事都指向上帝,成为恩典的载体。他们透过一个广角镜——即上帝在生活的一切方面都有绝对主权——看待生活。


普通事物亦是神圣的,这是清教徒经常讨论的话题。约翰·班扬在《丰盛的恩典》(Grace Abounding) 的序中问道:“难道你忘记了……奶牛棚、马厩、谷仓及其它这种地方了吗?上帝在这些地方造访了你的灵魂。”理査德·巴克斯特问道:“难道你想不起自己曾住过的几个地方,每处都有几回天恩吗?”沃尔特·普林格尔(Walter Pringle) 把特定地方发生的具体事告诉他的儿女:他第一次祷告的经历发生在“绵羊毛大厅东北边”,几年后他“在花园大门北侧的李子树下”将新生儿献给上帝。


在这样一个框架内,没有什么“微不足道”之亊。纳撒尼尔·马瑟说:即使是最简单的活动,诸如“一个人爱他的妻子或孩子”,也会变成“满有恩惠的行为……在上帝眼中大有价值。”上帝“圣化了”约翰·温思罗普“危险的恶性热病”,使温思罗普“在病痛中和他有前所未有的甜蜜交通契合”。对淸教徒而言,生活中的每件事都可以成为上帝恩典的渠道。一天,年轻的罗伯特·布莱尔从窗户向外看,见到“阳光灿烂,一头奶牛的乳房涨鼓鼓的”;他记起太阳被造的目的是发光,奶牛被造的目的是产奶,这使他意识到,他是多么地不了解自己的生活目的。


清教徒视普通事物是神圣的,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对上帝的护佑有非同寻常的认知。这也是淸教徒坚持写日记的原因。理查德德·席布斯说:“如果我们在自己的人生故事里表现出色,我们自己就可以超凡入圣,而这是得益于上帝对我们的特别修剪。”约翰·巴特利特建议基督徒“默想你们所经历的上帝的信实,以及在他一切护佑中的美好……为了帮助你们数算恩典,你们可以将上帝的特殊护佑归档并写入日记。”以撒·安布罗斯使用了一个激动人心的短语“圣化的记忆”以鼓励人们写日记。


护佑的教义引导清教徒在寻常事物中见到上帝;同样,将自然视为上帝创造物的教义也是如此。托马斯·泰勒说:“上帝的声音在一切被造物中,并且通过这些受造物在各处一直对我们说话。”柯顿·马瑟指出:“连苍蝇都能驳倒无神论者。”托马斯·谢泼德问道:“当我们瞩目天空和大地这个大舞台时,除了设想上帝的手指、膀臂和智慧曾在这里运行,此外还能得出其它什么结论呢?”


总之,在清教徒眼里,没有什么地方找不到上帝的踪迹。他们总是随时随地注意理查德•巴克斯特所称的 “一束荣耀”,这束荣耀经上帝的允许而降临于他们的灵魂。


生活的至关重要性


清教徒从意识到普通事物是神圣的,到认识到生活至关重要,只有一步之遥。不管什么活动,淸教徒总是敏锐地意识到其巨大潜力。理査德·巴克斯特建议:“在你的店铺和家中门上写下:‘我要么永在天堂,要么永在地狱’。或:‘我无尽生命所依赖的时刻就在此。’”


清教徒不仅意识到生命能对美善作出贡献(从淸教徒对普通事物的神圣性的认识可以看出这一点),而且也意识到生命的危险性。巴克斯特问:“当我们看到一个日渐衰弱的人,想到就在几天之内,他的灵魂就要或上天堂或下地狱,这难道不会唤醒我们的同情心吗?”塞缪尔·维拉德指出,基督徒没有理由在其圈子内自我满足,他说世上没有什么人比圣约的儿女更加濒临险境了。”生命的危险性促使理査德·席布斯写道:


“好讥笑人的无神论者嘲弄宗教信仰,不当一回事。……因此真信徒应该热心……传扬其信仰。……在基督的道路上,在宗教信仰的道路上,他必须炽烈火热。”


既然生活是如此至关重要,那么几乎任何日常事务都可以变成“受教时刻”。理查德·格里纳姆写道:


“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上帝指派了哪个人、哪个时刻、哪个地点、哪场讲道来在我们身上做工,所以,让我们完全顺从地完成交付我们的服事,时刻守望,在每个地方都勤奋做工,只要方便就去参加每次讲道,因为主若不是借着此人、在此时此地、通过这场讲道来触摸我们,他就会借着另一时间、地点、人物、讲道来触摸我们。”


在这种思想氛围下,托马斯·古德温皈信的故事就是“清教主义的典型例证”。古德温当时是剑桥大学学生,在去“和朋友们一起作乐”的路上,他听见了葬礼的钟声。一位同学极力邀请他去听追思证道,但古德温“讨厌去听,因为我不喜爱讲道……,我认为那是枯燥乏味的东西”。但古德温最终还是决定去听了这次讲道,结果证道的题目是关于“迟迟不悔改及其危险性”。对于此后所发生的事,古德温作出了下列无与伦比的记录:


“上帝突然乐意……改变了他先前安排给我的道路,……对我的灵魂说:活过来吧!……就像创造这世界那样……借着一句话,他也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和新的灵,并放在我的灵魂里面。……上帝这次对我的灵魂说话,虽然只是一个温柔的声音,但却在我心里发出巨大回响,充满并占据了我全部身心的所有层面。”


约翰·班扬的受教时刻是去贝德福德工作的一天。他走过一条街,无意中听到“三四位贫苦妇女坐在门前阳光下,谈论上帝的事情。”后面发生的事班扬本人讲述得最好:


“我凑近听她们说什么,因为那时我能说会道……尤其是在宗教信仰上;但我必须承认,我虽听见了,却一点也不懂。她们谈论新生,谈论上帝在她们心里动工……;谈论上帝如何以他在主耶稣里的爱来造访她们的灵魂。……我感到她们好像发现了新世界。……听了此事我感觉自己的心开始颤抖……;因为我看到,我虽有许多关于宗教信仰和救恩的想法,但新生从未进入我的心,我也从未尝过上帝话语的安慰和应许。”


活在盼望之中


阅读清教徒的著作有益于健康,且能更新人的心灵,原因之一是,他们的作品中扑面而来的都是盼望的气息。清教徒因盼望那即将来临的一切而精神焕发。他们确知新时代已经来临,并活出了这种认知。爱德华·约翰逊在谈到新英格兰的实践时说:“冬天过去了,雨季过去了,……不要因为你们人数少而害怕,聚集到教会里吧,让基督做你们的王。”


从清教徒对教会体制和国家制度方面的态度上可以明显看出,他们有一种疆界得到了扩展的感觉。托马斯· 贝肯谈及他所处时代的发展时说:


“一切假的宗教信仰都已被破除并连根拔起。我们曾被掳在教皇国度内,倍受压迫,处境悲惨,如今我们终于有了甘美的自决权。我们的良心恢复了古老的自由。”


美洲清教主义同样有一种振奋感:威廉·布拉福德论到撒冷村的新教会时说:


“一只小蜡烛可以点燃千只蜡烛,同样,此地的亮光已照亮许多地方;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照亮了整个国家。”


塞缪尔·维拉德确信:“更好的时代正在来临。”而弥尔顿心中则看到,“一个高贵、强盛的国家正在觉醒,犹如一位强壮的男子已经睡醒”。


当清教徒对各种活动和体制的目的加以定义时,他们的想法雄心勃勃,令我们大感讶异。我们不应忘记,淸教徒的总异象就是要基于圣经原则对社会进行重组。弥尔顿在定义教育的目标时,称教育要使学生变得像上帝,在蒙召时应能“公正、巧妙、高尚地”去做每件事。在清教徒眼里,家庭之目的是荣耀上帝。讲道的目标同样雄心勃勃:


“应该将讲道分别为圣,目的是产生信仰,开启理性,激发人的意志和情感,使人亲近基督。”


在个人的层面上,清教徒有一种标志性气质,即敞开心胸期待上帝将要赐下的恩典。克伦威尔的随军牧师尼古拉·洛克耶(Nicholas Lockyer)问道:“我已拥有上帝所赐的什么恩典呢?我怎样才可以得到更多?怎样使他的爱、他的能力更多地在我灵魂内作工?”约翰·罗宾逊在淸教徒移民启程前往美洲前一天的讲话中说,他“非常肯定,主有更多的真理和亮光要从他的圣道中喷发出来”。


淸教徒充沛的活力使人印象深刻。从生命本质核心来看,他们是行动家。这种积极精神极大影响了他们对基督徒生活的理解。塞缪尔·卢瑟福在一封信里写道:“没有奔跑、征战、流汗、角力,就得不到天堂。”克伦威尔在致下议院发言人的一封信中,将信中的“等候上帝赐福的人”改成了“与上帝摔跤求赐福的人”。班扬认为,上帝在审判大日不会问:


“你们信吗?”而会问:“你们遵行我的吩咐了吗?还是只会空谈呢?”


托马斯·胡克指出:“不要企图躺在羽绒床上就能进天堂;你们要作基督的门徒,就要背起他的十字架,这会使你们流汗。”约翰·普雷斯顿说:“在任一恩典上长进的方法就是操练那种恩典。”亨利·霍尔(Henry Hail)相信想要有份于他的国度……就不能麻木不仁、懒惰懈怠,而要严肃认真、奋力追求。而在理查德·席布斯看来,分别为圣的人显示出“在履行一切职责上有一种圣洁的狂热”。


那种无需努力的基督徒生活景况对淸教徒没有任何吸引力。基督徒生活与他们所知的堕落世界中的生活是不同的。弥尔顿在《论出版自由》的著名段落中写道:


“我无法赞同那种逃避现实的隐修德行,它不去实际操练,从不走出去遭遇其敌手,而是从竞赛中溜走了。……只有试炼才会炼净我们,而试炼与上述情况正相反。”


约翰·诺克斯在一封信里写道:“我看出战斗将会很激烈,因为撒但的狂怒已登峰造极;然而感谢上帝,我来到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理査德·巴克斯特具有同样的气质:


“基督教不是二流的专业或职业,也不包含在那些消极负面的东西里。……坐视不动与背离天堂逃跑一样,都会使你失去天堂……通天之路比世人想象的艰难得多,不然的话,要么就是基督和他的使徒不晓得那条容易的路,要么就是他们欺蹁了我们。”


清教主义实践的推动力


清教主义的精髄,部分在于极其重视实践。清教徒认为,真基督教的标记是,它会对人们实际上如何生活产生影响。以利亚撒·马瑟认为,基督徒必须“既用话语传讲,也用生命传讲;你们必须既讲论敬虔,也活出敬虔。”约翰·欧文指出我们的幸福不在于知道福音,而在于做有关的事。”约翰·班扬写道:“宗教信仰的精髓是其实践部分。”


这种对实践的重视渗透了淸教徒在许多领域里的思想。例如,威廉·埃姆斯坚持认为,传道人在讲道中只把真理阐明是不够的,必须显明基督教教义的“用途、美善或目的”。柯顿·马瑟鼓励基督徒默想如何侍奉上帝和服务社会,并要求基督徒“不断思想,直到你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并写下你的决心。”


淸教徒希望事物有实际用途。在这一话题上,柯顿·马瑟再次定出基调:“有用会带来一种高尚的享受。人如果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有用,就能享受无上的欢乐。”如果我们考虑到“淸教主义行动传统”和“贵格会内修传统”的差异,早期波士顿和费城间那种非常鲜明的对比就毫不足怪了。


淸教徒的实践倾向导致他们强调基督教信仰的本质是体验。仅在理智上认同基督教教义是不够的。清教徒常用的一个词是“经历”,意即“体验”。托马斯•谢泼德写道:


“圣徒们通过经历理解恩典之工,借着这种经历,他们确定无疑地明白这种恩典……犹如通过感受热,我们知道火是灼热的;通过品尝蜂蜜,我们知道它是甜的。”


理査德·席布斯说:“基督徒的生活在于体验。”丁道尔则将“感受到的信心”和“历史的信心”加以比照。


回归根基


清教徒有一种把握事物的根本的本领。他们对精心打扮的外在表现深表怀疑,而只信任一个人的内心或一件事物的核心。他们知道,人们告知上帝的事及自己告诉自己的事情,比他们告诉世人的故事,要更能表明实情。


其结果是,他们强调“心灵虔诚”,以清晰区别于外在礼仪。托马斯·瓦特逊写道:“基督徒最关注的应该是保持内心纯洁,因为内心能圣化我们所做的一切。如果心灵是圣洁的,一切就都是圣洁的——我们的情感是圣洁的,我们的责任也是圣洁的。”


当我们读到“人的最佳善行是相信并遵行上帝之道及其意旨”时,无疑我们已经把握了事情的核心。


关注内心虔诚,就提出一种新的伦理观,即:内在动机决定了一项活动是否道德。约翰·普雷斯顿因此写道:“如果你有纯洁的情感,就可以从事世上一切事务而不会被其玷污,但当你对任何事物怀有无节制的贪欲时,你的灵魂就会受到玷污。”


同一观点改变了对工作的态度:“行业的卑微不能贬抑工作的高尚:因为上帝并不看重工作的外在尊贵,而是看重工人的内心。”


看重内在真实、而非外在表现,这点也适用于教会和敬拜。约翰·布拉福德设想:对于“基督的真教会” 而言,“其真正的美丽全都是内在的,……外在的东西应该很简单”。人的个人价值也是基于同一基础。珀金斯写道,“一个人门第的显赫和荣耀是靠不住的。要单单因他被救出了黑暗王国而喜乐。”


简言之,清教徒一定会同意理查德·巴克斯特的观点:“宗教信仰的基本要素是上层建筑的生活。”在清教徒的思想里,摆脱繁文缛节、回归基础,意味着同归到符合圣经的初始状态。A.G.迪金斯作过一个大胆的评述:“人若从未感受到这种怀旧之情,没有愿望扫除繁文缛节、穿越几个世纪回归故里,就几乎完全不懂……新教教会取得的成功。”理查德·席布斯说:“我们追求那条古老的道路,也是最佳的道路。”约翰·欧文则主张基督宗教应回归“初始的自由”,并恢复“基督教古老的、荣耀的、美丽的外貌”。


平衡的基督徒生活


佩里·米勒说过:“清教徒常使用一些看似矛盾的用语,虽然不总是那么得心应手。”这话的意思是,清教徒愿意同时接受两种看来互相矛盾的概念。托马斯·加泰科写道:许多事“对自然人来说显得很古怪、很矛盾,但灵性良好的基督徒经适当思考后却很容易承认它们……是符合真理的。”淸教徒擅长综合性地把握基督教神学。这此过程中,他们在基督教信仰的不同方面取得了平衡,而这些方面在历史上曾被割裂。


例如,我们来看看清教徒如何看待基督教宗教体验中“头脑和心灵”的平衡。清教徒看重在理智上理解基督教教义,同时也重视情感上的宗教体验。柯顿·马瑟赞扬威廉·埃姆斯“将学者的智慧和心灵对信仰的火热结合了起来”。一方面,清教徒说:“激发情感却不动脑子,是没效果、无益处的劳作,它导致了盲目的热心。”另一方面,理査德·巴克斯特在教导要理问答时,首先测验他的学生对教义的理解,然后鼓励他们“尽可能……热烈地回应这些教义,并付诸实践。”


清教徒重视宗教信仰上头脑和心灵的平衡,也同样重视理论和实践的平衡。威廉·珀金斯坚持认为:“牧师必须既是好学者,也是敬虔人;不但要有纯正的教义,也要有无可指责的生活。”日内瓦圣经序言中说,基督徒生活中有双重推动力:它“主要是通过了解并实践上帝之道而得以成长”。


淸教徒对世界的态度充满看似矛盾的看法。他们既接纳今世、也否定今世。这个世界既是上帝的世界,基督徒在其中蒙召,使上帝的意旨得胜;同时它也是世俗、罪恶的世界,它勾引人偏离永恒属灵生活的道路。一方面,“上帝将我们置于今世,好为他做工。这是上帝的工场”。另一方面,清教徒确信:“若世界在我们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就会令我们对上帝虚谎、对人虚谎……对宗教信仰本身虚谎。因此,要努力将世界踩在你的脚下,这是它应处的位置。”


清教徒这种世界观有一个长处:它使人能够同时成为两个世界的公民:“基督徒的生活是一种奇妙的统一:他受制于这个世界,同时期盼并默想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基督徒生活的积极行动和沉思默想两方面常有被割裂开的危险。在中世纪,他们确曾分裂。清教徒将二者重新整合。清教徒的注意力主要是私人读经、祷告、默想和自我省察。但他们也是行动派。支持他们行动的工作伦理是,上帝赞许他们的日常工作。清教徒的理想是 “与上帝同行,……不与世界为伍”,同时也“抓住这世上的机遇……顺从上帝”。


人的善行和上帝的恩典、律法和福音之间的张力,在基督教神学里反复出现。清教徒的教义宽泛,足以兼容两极。威廉·珀金斯认为下列两种人都应受谴责:那些“只知道怜悯而不知其他的人”及那些“口口声声只谈律法、律法,公义、公义的人”同样,理査德·巴克斯特也写道:


“善行之律要求我们行义,……这义完全在基督里,没有一点一滴是我们自己的。……但我们自己各人必须满足新约的条件,以得着自己在福音上的义。”


在社会理论中,清教徒同样在权利和责任、个人自由和社群益处、理想主义(认为改善社会体制是可能的)和悲观愤世(认为社会体制必然腐败)之间,走了一条中间道路。清教徒不认为需要在个人圣洁和社会行动之间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在他们看来,圣经既指示了我们“如何侍奉上帝”,又指示了我们“如何服侍我们所生活的时代”。


埃弗雷特·爱默生(Everett Emerson)对美洲清教主义的描述,很好地总结了前面所述清教徒关于平衡基督徒生活的看法。他说,美洲清教主义:


“重视教会的团契……但也要求人私下里深刻鉴察自己的灵魂。……它有很高的理智成分,并非常重视教育,但它也教导说:真正激励人的是心灵,是情感。清教主义是崇尚行动、入世的宗教信仰,但同时又否定任何物盾性的东西具有终极价值。它对人类本性深切地悲观,但同时它鼓励人们对美洲的前途持乐观的态度。”


高贵的质朴


清教主义运动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追求朴素的运动。清教徒努力选择那种催人奋发的质朴,而非令人消沉的简单。


在敬拜中,追求质朴使得教会敬拜程序简化,一切都围绕着上帝之道来进行。清教徒的建筑标志着髙雅朴实的胜利。在个人生活方式上,清教徒的理想是适中和节俭,这也反映了类似的理念。露西·哈钦逊(Lucy Hutchinson)对她清教徒丈夫的外貌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描述:


“他整洁干净,衣着优雅,热衷于穿质地优良的衣服,然而他很早就不穿任何昂责的衣服了,但他即使穿上最普通的……衣着也能显示出他的绅士风度。


神学常常被看成是主观臆测的同义词。因此,我还清楚记得,当我第—次阅读威廉·埃姆斯所著《神学的精髓》(Marrow of Theogy)开篇中这句话时感觉多么清新:“神学是为上帝而活的教义。”威廉·珀金斯的定义同样引人瞩目:“神学是蒙福永活的科学。”神学家们曾浪费了大量笔墨争论圣餐礼,但托马斯·瓦特森以清晰出色、光彩照人的风格描述道:“在讲道中,圣徒们听见了基督的声音;而在圣礼中,他们得到了他的吻。”


清教徒的高贵质朴也引人注目地体现在他们的一种恩赐上:即用格言简明扼要地陈述真理。这些格言不仅表达了思想,而且发人深省,令人叹为观止。试看以下各例:


“我们恨人的时候正是上帝爱人的时刻。”


“要是地上的事物能够给人带来永远的安慰,谁还会寻求天上的事呢?”


“想想吧:反对伟大上帝,这种罪孽严格地说没有一样是轻罪。”


“宗教信仰产生了繁荣,繁荣却反过来呑噬了宗教信仰。”


“真理不仅可以因邪恶失去,亦可因软弱失去。”


这种格言恩赐与清教徒对事物进行精确定义的渴望相结合,就产生了一些脍炙人口的清教徒定义:


“人生的首要目的是荣耀上帝,并以他为乐,直到永远。”


“传讲圣道犹如一个百叶窗,基督通过它注视他的圣徒,并向他们显明自己。”


“<信心>是劝说自己的心:上帝已为了我赐下他的儿子,他属我,我也属他。”


“我对基督教信仰下的定义是,上帝踢下普世的恩典,借着他重生的灵在人的灵魂内动工,使整个人降服于神圣的意旨和慈爱,定意让自己的一切活动都顺服于造他的主,为了造物主的荣耀而活。”


坚固的根基


没有哪种建筑比其根基更强。我们既在讨论清教徒的强项,下结论时就必须提醒读者,清教主义并非只是由一群有很好想法和非凡勇气的人所组成的人类运动。清教徒即使遭遇失败也充满自信,因为他们晓得,自己是一项伟大计划的一部分,这计划远远超越了他们自己。


清教徒在每个议题上都依据圣经,因为他们相信圣经是上帝对真理的可靠启示。当一个人视圣经为生活“完美的、绝对的准则”时,他的生活一定会受到难以估量的影响。试想,一个人若接受了威廉·珀金斯的如下格言,多少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上帝之道必须是我们用于架构与塑造一切活动的准则和规范;根据我们从上帝之道中接受到的指令,我们必须做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


当然还有一个常见问题有待解决,即如何解释和应用圣经,但判定真知及行动的重要界限已经确立了。现代人认为,要决定有关某事的真理,需要进行盖洛普民意测验;而清教徒的态度则与此截然相反。


上帝的属性也是淸教徒思想及行动的根基。上帝的公义和怜悯、圣洁和慈爱,是上帝属性的两极,清教徒在这两极之间进行神学探索。在二者之间,淸教徒更突出地宣讲上帝的慈爱。上帝的公义使清教徒更清楚地认识罪和自身的局限,这在他们的思想中居重要地位。但上帝的慈爱是淸教徒在世上活出属灵生命的基石。理査德·巴克斯特为这一论题定了基调:


“你在上帝面前蒙爱,这在你眼中是一件小事吗?……基督徒,你要相信这一点,并要思想这事。你要被永远拥抱在爱的怀抱中,这爱源于永恒、也延续到永恒。”


对上帝之爱确信无疑,其必然结果是,清教徒完全依赖基督的赎罪作为称义的根基。淸教徒陶醉在自由之中,因他们知道救恩并不依赖于自己的努力。约翰·弗拉维尔写道:“我们被称义、蒙拯救,是借着基督的义,此外别无其他。”并说他成就了义,我们披戴他的义。”得救的个人体验是清教徒认识自我的基础。托马斯·古德温是在一次葬礼上皈信的。他说,当时“上帝将我带到一旁,像是对我自己说:‘你现在回转归向我,我就赦免你一切的罪孽。’”对个人身份的强烈意识,即晓得在基督里他们是谁,是清教徒的标志。


今天的作家和历史学者把人们亲身经历并叙述的事情称为“故事”。清教徒则视自己为追求上帝和天国的天路客。天路之旅引导人经历、而非逃避这个世界。清教徒认为,在美善与邪恶、上帝和撒但之间的重大属灵战争中,他们是主角。虽然他们是身处战斗中、在征途上的基督徒,但他们对胜利充满确信,因为他们是在上帝这一边。虽然淸教徒既相信希望神学,也相信苦难神学,但希望大过苦难。这也是清教徒为了信仰愿意面对迫害的勇气所在。


小结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历史时刻,福音派新教徒都在寻根。有些人企图强加给他们一个谎言,即他们所能回归的仅有传统是天主教传统和圣公会传统。就像身为以色列教师的尼哥底母并不晓得新生那样,福音派新教徒也对他们自己的最佳传统究竟是什么感到陌生。


清教主义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立足点。清教徒相信生活的一切都属于上帝。这使他们能够将个人敬虔和基督教的总世界观结合起来。从圣经是真理的可靠宝库这一前提出发,清教徒将基督教信仰和生活的一切领域(包括工作、家庭、婚姻、教育、政治、经济和社会),都联系在一起。


清教徒对今世生活持积极态度,源于他们新生命中的一切——祷告、基督徒团契、默想、讲道、阅读圣经。清教主义关于个人救恩的神学,和他们在世上积极主动的生活息息相关。


(选自作者《入世的清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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