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这是父亲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牺牲》| 这是父亲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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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 这是父亲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原创 2018-03-20 李大虾 六百击
作为一个父亲
当你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你要将什么留给自己的孩子

是要留给他自己劳碌一生所得的财富么
还是要告诉他自己一路摸爬滚打所得的智慧
或者只是告诉他你爱他
......

苏联电影大师塔尔科夫斯基
留给儿子的是一部电影《牺牲》



塔尔科夫斯基告诉儿子
这部电影充满了希望与信心

塔尔科夫斯基足够睿智
他明白加增财富、知识和智慧
只会加增忧伤和空虚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也足够悲观




因此《牺牲》
笼罩在一片空虚和压抑的气氛之中
塔尔科夫斯基像“潜行者”一样
最后一次带我们完成了这场信心之旅
电影也收获当年戛纳电影节四项大奖
并提名金棕榈奖最佳影片

在这两个半小时里
塔尔科夫斯基几乎放弃了叙事和戏剧化
电影充斥着自言自语、大段大段的对话
以及塔尔科夫斯减色处理的诗意镜头

比起以往的作品
此片内在的仪式感更强
电影名字“牺牲”并非世俗意义的牺牲自己
而是宗教意义中的“献祭”

塔尔科夫斯基曾说电影是21世纪的教堂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
塔氏在光影建造的“教堂”里
用《牺牲》完成了这场特殊的献祭

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中
亚历山大和自己的小儿子正在栽种一颗枯树
亚历山大习惯叫自己的儿子为“小男孩”
小男孩刚刚做了喉咙手术
暂时无法发声



亚历山大向小男孩讲了一个故事
“
在很久以前
在一座东正教的修道院里
有一位老修道士
他在山坡上种了一棵类似的干树
他对一位年轻的修道士说：
你应该天天给树浇水，直到把树浇活为止……

于是每天早上，天一亮
年轻的修道士灌满一桶水便上路了
他爬上山给树浇水
每天晚上
黄昏时分才回到修道院

这样，持续了整整三年
一天，修道士到达山顶时
发现那裸树开满了花
.......

亚历山大接着说
你知道吗，我时常在琢磨
如果人每天在同一个时刻做同一件事情
换句话说
就是系统地、有规律地重复某一个固定的动作
类似于一种仪式
那么，世界就会变化！事物就会变化！
而不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亚历山大看上去很乐观
事实上
他的信心只对小男孩开放

亚历山大不相信人类可以创造出所谓的模范
所谓的绝对的法律、绝对的真实
就像创造了一个新的宇宙一样
并且以创世者自居

亚历山大并不觉得现代化给人类带来了福祉
反而认为带来更多诱惑、试探和捆绑
尤其是现代化让人类变得越来越傲慢
塔尔科夫斯基借着亚历山大表达了对于现代化的担忧

“
人总是疲于奔命，防范着别人
防范着他周围的大自然
他总是强迫大自然
由此导致了一种建立在
暴力、强权、恐惧和依附之上的文明

所有被人们称为技术进步的东西
一向只用于生产一种标准的起居设备
和发明武器以保卫权力

人们象野蛮人那样生活
使用显微镜可以象用捣锤那样
不！实际上
野蛮人有一种更特别的精神生活
人类一旦有了重大发现，就把这改变成武器

一位智者说过：
所有为生活所不必须的就是罪恶
……
这是对安逸的宣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全部的文明
由始至终就是建立在罪恶之上

我们达到一种不和谐
一种物质发展与精神发展的极不平衡……
你明白，我们可怜的文化
或是说，我们的文明，它患病了
……

此外，有一件事儿使我不安
过去我是准备过一种生活
应该承认，是一种知识分子的生活
我学习了哲学、宗教史、美学
后来，我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自己束缚了自己
况且，是完全自愿的
……
”

这段精彩的台词是对现代性很好的反思
同时我们也可以窥见塔尔科夫斯基自己的困境
一种知识分子的强烈虚无感

塔尔科夫斯基认为
从艺术家的角度所呈现的世界越没有指望
我们就越清楚的看到他努力追求那与之对立抗衡的理想

在希望升腾之先
塔尔科夫斯基要将这个世界推向绝望

这一天正是亚历山大的生日
家人、仆人、家庭医生以及好友
一同庆祝他的生日
大家百无聊赖



就在这时
通过广播电视得知
人类爆发了第三次世界战争
一场毁灭性的核战争

所有人惊慌失措
陷入到巨大的恐惧之中

在表现惊慌和绝望时
塔尔科夫斯基在镜头处理上依旧是
“情绪”上的重力切换
导弹震动大地
牛奶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随着牛奶落下来的还有亚历山大的情绪
于是
下一个镜头是灰白画面的意象镜头



这几乎是塔尔科夫斯基标志性的镜头切换方式
再来看一处
亚历山因为精神困顿
晕倒在地上的时候
接着立马切换为表意的诗意镜头

这种情绪上的惯性和接下来的镜头
有一种内在的诗意联系
这使得切换非常自然
不存在颜色和画面差异所引起的断裂



在这种仿佛末世一般的绝望中
《牺牲》中先知式的人物邮差告诉亚历山大
只有你的女仆玛丽亚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她拥有极为特别的超自然力量

无奈之下
亚历山大向上帝祈求：
“
在这恐怖时刻
不要让我的亲人朋友死去
他们都敬你爱你
只因没看见你，没经验过真正的悲哀
而今失去未来的希望、失去向你臣服的机会

现在当大家心生恐惧时
值此末日，我只想为亲人不想为自己祈祷
除了你，没有人能保护的了
因为这是终极战争
可怕的事件，此后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愿给你我的一切与生命有关的事物
愿从此沉默不语，只要能恢复一切
”

流泪祷告后
亚历山大来到玛丽亚家中
他请求玛丽亚帮助自己
玛丽亚起初拒绝了他

亚历山大向玛丽亚完全敞开了自己的软弱
他告诉玛丽亚一个自己的故事
一个人类的隐喻
“
我的母亲住在乡下的一个小木屋
屋前有一个花园，里面长满杂草
但这个荒废的花园有一种特殊的美
有一天我想去好好整理它
为了让母亲更快乐一些
我剪，割，铲，锯，锄草
想尽快弄好

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
我想让她看一个全新的花园
但当一切完工后
我发现： 那些美哪去了？
自然的魅力哪去了？
花园里留下的
只有被侵犯过后的痕迹
”

亚历山大终于泣不成声
他请求玛丽亚解救他

玛丽亚的宗教象征意味不言而喻
她拥抱了软弱无力的亚历山大

在玛丽亚的怀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二人漂浮在空中

这是一个有着极强宗教象征意义的场景
在这场“献祭”中人类得到了救赎



果然
第二天世界恢复平静
身边的人却依旧活在虚妄之中

祷告蒙应允
亚历山大没有忘记自己在上帝面前的承诺
仿佛亚伯拉罕献上自己的儿子一样
亚历山大也将自己所有献给上帝
亚历山大将自己的房子焚烧
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哑巴



而在世人面前
亚历山大成为一个又哑又怪的疯子
医护人员要把他抓到救护车中

亚历山大两次冲向玛丽亚
亲吻她的手
最终
他被抓到救护车上
跟着救护车一同消失在画面中

在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中
小男孩提着满满一桶水在浇灌他们种下的枯木
浇完水后
小男孩躺在树下
沐浴在阳光之中

此时，小男孩的喉咙已经好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约翰福音》的第一句话：
太初有道



而太初有道之后是
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在这个空虚绝望的世界
仰望上帝是塔尔科夫斯基最后的希望和盼望
他也借着这部电影将这样的信心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

塔尔科夫斯基在信仰的表达上
始终有一种神秘主义和圣愚精神
对于塔氏
我们无法去苛求他在教义上完全纯正无误

只能怀中尊敬和祝福
欣赏他在信仰世界以及光影艺术中的表达和探寻
希望他的作品
能够带给我们“枯树变为茂盛”的看见和信心
能够帮助我们完成信心的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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