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至今想起,仍觉得师恩难忘。但是这种老师可遇而不可求,每个老师只是和我相处了一年就换班了。
我的数学老师长得英俊高大,仪表堂堂,和我父亲同样年龄。他一次我我们几个同学补课的时候,忍不住说到他女儿。他女儿在另一个学校的外语系,获特等奖。我们都表示很佩服。他笑嘻嘻地说:“可是她的数学就很糟糕了,不及你们的一半。没有必要羡慕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他对学生非常关注。当时我们上数学课,不是系里上的。而是全校抽出来的学生组成一个类似强化班的东西。一百来个人的课堂,有一次我上课没精神。他下课骑车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跳下车说:“×××同学,你今天没带脑子来。上课最重要的不是出勤,而是动脑子。”当时我在班上并不拔尖,他居然关注到我,叫得出我的名字,我很惊讶。他推导公式的时候,经常会说:“注意了!要变戏法了!变变变!”大冬天,他脱到后来只穿一件衬衫,还兀自立在那里揩汗,他太有激情了。他说:“教书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完美结合。”每两个礼拜,他都要助教清点作业,不交的,立即补。不会的,晚上到他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我们去自修室的路上,我们晚上十点多下自修,他的办公室仍旧亮着灯。直到他升职为副校长,换了办公室。我们回寝室的路上就少了一盏“路灯”。有的时候,他半夜离开办公室,会去旁边教学楼的通宵教室,赶准备熬下半夜的学生回宿舍睡觉。他会针对每个学生的实际情况分析。记得一个土木专业的学生对数学老师说他考试没考好,这部分内容没学好。数学老师叫他把试卷拿出来,他仔细看过之后对那个学生说:“学得不错,理论的重点你都明白了,只是计算需要熟练。”然后他习惯性地说:“好孩子,聪明孩子。”
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风格迥异,他对我们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痛恨我们身上的那些作文套路,他本着血战到底的精神和我们身上的那些顽疾斗争。我们要去上他的课之前,会说:“哎,又要去挨骂了。”他是选修课老师。每次下课回来,没有选修他的课的同学就会取笑我们:“是不是又被骂得舒舒服服的?”我们心满意足地说:“是啊,是啊。他怎么看了那么多书?”有比较勤奋的学生拿了自己的习作给他看,他看了之后评语都是一针见血。记得一个同学去海边玩了之后自发写了篇习作,给他看。他说:“是刻意写出来的,这种东西以后不要写。如果有一天你心里有东西憋得慌,不写就难过,这种时候再写。”我去写一篇关于普鲁斯特的论文,他知道我的选题之后说:“胆子不小嘛!”我写完了,他看了之后眼睛翻翻瞪着我头顶的空气说:“勉强凑合。”我当时站在那里也瞪着他:“不论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观点。”他竟然一竖大拇指:“好!要的就是这个劲!你在我这里可以通过了。”后来他还送给我一本他自己的书,我跟他开玩笑:“不是为了评职称写的吧?”他心领神会地笑,一竖大拇指。语文老师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文人的风骨。
这两个老师是低年级碰到的。专业课老师就很少碰到这么精彩的。不过还有两个女老师印象也深刻。一个女老师是电机专业的,她爱人是我们专业的,教我们自动控制。她爱人多病,有些课上不了她就来顶班。结果我们跟系里强烈要求让这个女老师从开学顶到学期结束。这个女老师思路太清晰了,板书也少,不象她爱人那么罗嗦。我深深敬佩这个女老师,穿着极其朴素,但作风干练,镇得住台子。她往讲台上一站,眼睛一扫,她那种自信和严谨就让底下学生停止讲话。她在电机那边也是上专业主干课,长年照顾爱人,还要到我们这里来顶班。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在讲台上疲惫不堪。她的专业能力和敬业精神令人折服。一次下雪天我们去她办公室答疑,她看到我们冻红的手,连忙拉我们进办公室取暖。我能感受到她作为一个女性的细致和温柔。另外一个女老师也是如此。那个女老师给我们上工程力学。她体型比较胖,尤其是中段胖。我们在背后喊她“纺锤”。这个女老师非常敬业。那年春天天气恶劣,一次雷暴,学生只来了三分之一,我们以为纺锤不会来了,结果纺锤如时钟般地准点出现在教室门口,浑身湿透。她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给我们讲课,最后她说:“来的同学,都是意志力强的。相信你们日后会坚持做一件事。”
在我的大学生涯中,讲课精彩的有三个: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自动控制代课老师。
敬业的老师有大概十来个。其余的算过得去。那个年代,混日子的老师比较少。现在,敬业的老师在学校里吃不开,靠个人操守在坚持,在孤军奋战。
不说了,忆得师恩,努力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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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水之形 于 2010-5-27 10:4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