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五味子医生
(嗡嘛呢呗咩吽!)
发表于 2008-12-10 15:05
只看此人
药味精简是好中医的标志
某地,有位医生,用药味数多,用量又大,外号人称“某大包”。一次,家里的人病了,他开了方,取回药来,一清点,少了几味,便亲自去找药房交涉。药师一一查对后说:“先生,你开的三十味药,一味不少哇?”他说:“还少了三味。”,药师再一次核对过了,说“不是三十味么?”他说:“哦,是这样──正面写不下了,还有三味,写在背面呢﹗”这不是笑话,而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位医生也就由此而得到一个“三十三味”的外号。
不久前,一位患者来找我看病,她得的是更年期综合征(96年曾作乳癌根治术,术后情况良好),久治不愈,听人说哪位医生好,就奔那位医生,医药费已经花了数万。她向我出示了前两位医生的处方,头一位医生开了六十味药,第二位医生更邪门儿,竟然开出九十几味药来。看来,比我前面讲的“三十三味”还多三倍﹗
那么,究竟一张方子里面用多少味药好呢?《黄帝内经.素问》最早提出一个标准:“治有缓急,方有大小……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也就是说,君药(主药)加臣药(辅药)共三味的,为小方;君药、臣药,再加上佐使药共十三味的,为大方。这里说的三味、十三味,不过是例举而言,差不多这个样子就是了。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历代的医家的处方。汉代的张仲景,是后世公认的“医圣”,他的著作《伤寒杂病论》(由于历史的原因,后来被分成《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书)至今还是高等中医院校的必修课。他的方子一共有二、三百首,至今常用的还有近百首。书中诸方用药从一味到十味都有,信笔例举如下:
一味:甘草汤
二味:芍药甘草汤、甘草干姜汤、干姜附子汤、栀子豉汤
三味:茵陈蒿汤、桃花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四逆汤、大黄黄连泻心汤
四味:白虎汤、葛根芩连汤、肾着汤、理中汤、四逆散、苓桂朮甘汤、麻杏石甘汤、黄芩汤、白头翁汤、十枣汤
五味:酸枣仁汤、五苓散、桂枝汤、白虎加人参汤、大黄牡丹汤
六味:桂枝加葛根汤、麦门冬汤
七味:黄连汤、小柴胡汤、桂麻各半汤、桂二越一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旋覆代赭汤
八味:肾气丸、小青龙汤
九味: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炙甘草汤、射干麻黄汤
十味:乌梅丸、竹叶汤
可知其用药,大致以用3-7味药者为多,很少超出10味者(丸方薯蓣丸用21味,鳖甲煎丸23味,可谓绝无仅有者)。皇甫谧说:“仲景垂妙于定方”;张洁古说:“仲景一部,为群方之祖”;韩飞霞说:“仲景方何等简洁”;近贤任应秋说:“《伤寒论》、《金匮要略》诸方,法随证立,方依法制,药味无多,配合得宜,经历二千余年历代医家的临床验证,疗效均甚确切,只要辨证准而用之,无不如响斯应,实为方剂学中无出其右的典型。”都是允当之言。
较仲景生活的时期稍晚,被后世誉为“外科鼻祖”的华佗,据陈寿《三国志?华佗传》载,其用药“不过数种”,可见其处方也很简洁,他用针“亦不过一两处”,疗效很好,不像今天有的医生像插秧一样在病人身上胡乱扎。
金元时期以《脾胃论》、《内外伤辨》著名的李东垣,用药就多一些,著名的生脉饮仅三味,补中益气汤仅八味,但补气升阳和中汤用16味,清神益气汤、消暑益气汤各用15味,后世医家如韩飞霞、徐灵胎等于此皆有微词,甚至有东垣用药“如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的说法。
清代名医,温热学的开山叶天士用药很精炼,《临证指南医案》三千余案,其中一方只用六味药的居多。近贤程门雪因有“六味之中,咏涵不尽”的赞叹。近代名医丁甘仁的用药每方大致在十二味左右。我的老师朱良春先生用药一般为7-9味。
我的看法是:总的来说,处方用药要看病情的需要,当多则多,当少则少,没必要也不可能追求一律。但是,大致上也应有一个“谱”,这个“谱”,还是以《内经》讲的少则二三味,多则十二、三味为宜。为甚么很多医生提起笔来就收不往,要开很多味药呢?我的体会,毛病就出在以下几方面:
一是急于见功。医生想三下两下把病给治好,动机是好的。不过万事万物都有个规律,医生也只能照规律办事,急是没用的,因此希望通过多开些药去追求疗效,是不可取的。这就是古人讽刺的“如虞人张罗,广络原野,而脱兔殊多,诡遇获禽,无足算者耳”。
二是对药物的功用与弊端认识不够。对药物要“拿得准,唤得应”,“如臂之使手”,若非阅历相当丰富,勤于观察者,是不可能做到的。据金元四大家之一、毕生以善用汗下吐法攻邪著称的张子和称,他最拿得准唤得应的药也不过十来味而已,可见知药之难,为此有的医生甚至亲口尝药,以了解药效药力。
三是由于现成的套方套路,前人方用多少味,我悉数照搬,老师治病用甚么方子,我也甚么病用甚么方子。实际上,前人所拟之方,有的是从多方面设计的,如五积散,而病只有一积、二积,如六郁丸,而病人只有一郁二郁,是不是就非照五积、六郁那样用药不可呢?至于师徒相承,赶巧老师正好是“三十三味”,那我也“三十三味”,我的徒弟将来也“三十三味”,则相沿成习,不可收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