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了监狱,就等于入了保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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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了监狱,就等于入了保险箱
原创: 苹果树 走进基督教 今天
袁相忱,1914年6月6日出生于安徽蚌埠,他的父亲在铁路部门工作,寄望儿子长大后可以振兴家邦 ,因而取名袁振邦。袁振邦1岁时,全家移居江苏徐州,7岁时,袁振邦进入私塾接受传统教育。老师看见这学生长得十分英俊,因而给他取学名袁相臣,希望他长大后成为辅佐君王的大臣。1923年,袁相臣的父亲因亏空公款被开除,全家移居外祖父所在的天津。1927年,袁相臣的父亲在北京真光电影院找了一份工作,把袁相臣送入北京米市大街的青年会学校(教会学校)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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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袁相臣的老师介绍他到王明道的教会听道,袁相臣的三观开始发生变化,他扬弃了儒家“出人头地”的传统思想,立志此生只热忱地传播福音,故而把名字改成袁相忱。1938年,袁相忱神学毕业后,开始在天津布道,1939年与梁惠珍在北京结婚, 1940年,携妻子和儿子到河北、山东等地农村布道。1946年,袁相忱一家人回到北京,租下阜成门大街160号开办福音堂,时常在街边敲锣打鼓的传播福音,1949年“新中国”成立,袁相忱在北京坚持了4年的街头布道被军管处阻止。
1951年,3自爱国运动开始,袁相忱拒绝加入3自教会,主要原因有两点:一,袁相忱认为自己的教会早已实行了“3自”(自治、自养、自传),因此没有必要加入;二,袁相忱认为吴耀宗和丁光训这两个3自教会的领袖都是纽约協和神学院毕业的,他们都不信耶稣的神迹,所以他们是不信派,他们根本没有信仰,所以不能跟他们合作。1952年初, 袁相忱被禁止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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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春,袁相忱批评3自教会领袖王梓仲是三朝元老吃教者:美国人来办教会,王梓仲加入美国的教会;日本人来办教会,王梓仲加入日本的教会;现在GCD来办教会,王梓仲又加入GCD的教会。因而,袁相忱被打成右派。袁相忱随时做好被捕的准备,当他的妻子梁惠珍帮他把棉衣洗好后准备打包收起来,袁相忱叫她别收,放在枕边就行了。梁惠珍问他天气这么热还要穿棉衣吗?袁相忱不回答她,梁惠珍没有再追问,把他的棉衣放在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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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袁相忱叫梁惠珍给他买双新布鞋,要合脚一点,并且耐穿一点的。梁惠珍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突然要买双布鞋?因为袁相忱很少穿布鞋,一般都是穿皮鞋,并且袁相忱一向节俭,他的衣服和鞋子如果没有穿破,不会让梁惠珍去买。袁相忱说,买双布鞋,好在以后劳动的时候穿。梁惠珍恍然大悟,怪不得丈夫前几天不肯让她把棉衣收起来,原来都是为被捕作好准备。万一哪天被捕,他顺手把棉衣拿起就走,因为监狱里被子很薄。梁惠珍楞在原地,泪水在眼框里一次次要溢出来,一次次又被逼了回去。袁相忱看到梁惠珍这个样子,他鼻子酸酸的,眼眶一阵热,怕妻子看见自己流泪,转身到外屋看书去了。
4月19日上午,梁惠珍从街上买回一双新布鞋递给袁相忱,说:”这鞋很结实的,花了四块八毛钱。我刚才拿了十块钱出去,找回来五块多,这五块多零钱就搁你的兜里吧。”说完就把钱塞进袁相忱的裤兜里,当天夜里,袁相忱就被逮捕了,他穿着这双新布鞋,带着那五块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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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半年的审讯期里,袁相忱不停地交待,不停地被别人揭发,也不停地被要求揭发别人。袁相忱对审讯他的人说:“我的记忆力不好,自己的事都记不清,能记清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别人的事情,你还是问别人好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别人后面关进来的,都一个个结案了,惟独袁相忱一个人在那里老结不了案。官方认为袁相忱不认罪,不认罪就无法结案。公安局多次对他说:“抗拒是要从严的。”而袁相忱却说:“我没有不认罪,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罪。我也没有抗拒,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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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八年十月,袁相忱入狱整整半年后,法院要他写一份亲笔供词,承认自己的罪。袁相忱知道这就表示要为他结案了。写了供词后不久,他就被转到在自新路的北京监狱开始劳动。十一月,袁相忱的判决书下来了,判处无期徒刑。判决书中特意说明,袁相忱是属于反革 命的首恶,又加上在审讯过程中不认罪,所以要从严处罚。法院的人告诉他,如果不服判决,十天之内可以上诉。袁相忱说:“我向人上什么诉?我只向我的神交账。”
11月的一天清晨,法院的人把判决书交给袁相忱的妻子梁惠珍,说:“如果你要上诉的话,还有机会。十天之内你可以向高等法院上诉。”梁惠珍说:“我不上诉。”法院的人走后,梁惠珍才看判决书上所列出的袁相枕的罪状,一共是七大条:一,右派言论;二,反对破坏“3自爱国运动”,污蔑3自领导人是“三朝元老”;三,策划开黑会,反抗政 治学习;四,诬蔑政府,说信仰没有自由,与回教不平等;五,在监狱里继续反革 命,气焰非常嚣张;六,有汉奸嫌疑;七,里通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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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听到袁相忱被判无期徒刑的消息后,就劝梁惠珍说:“这样判是太重了,你为什么不上诉呢?”梁惠珍答道:“这一切都是出于主。我丈夫又不是抢又不是偷,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主所许可的。作为一个基督徒,我不想主动打官司。既然判的是无期徒刑,我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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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的20年过去了,时间来到了1979年12月20日,66岁的袁相忱因符合“年满60岁,关押超过20年”的政策规定,获得“假释”,考验期10年。12月23日,袁相忱回到北京白塔寺的家中,1980年,袁相忱在自己家里建立了家庭教会。出狱后,袁相忱面临的是和入狱前一样的压力,必需登记加入官方教会。然而,经过20多年的监狱劳改,袁相忱回答却依然如故,“什么時候国家的法律与我的信仰抵触,我听从神,不听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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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相忱服刑21年零8个月,有十六年的光阴是在黑龙江,那里非常冷。很多人认为袁相忱身体那么差,在那么差的环境中,呆不了几年就会死掉。他不但不死,一次病都没有生过。他说,神交给他的工作还没有完,他不能死。有两首诗歌成为他的力量,激励他持守到底。一首是诗篇第27篇,一首是《古旧十架》。在每天劳动中休息时间,别人都回到屋子里喝水抽烟,他却站在屋外向神唱这两首诗歌,在歌声中重新得力:“我要高声称颂主十架,直到在主台前见父面;那时听祂说,忠心仆人,十字架可换公义冠冕!” 袁相忱时常祷告:“主啊,我若稍微偏离正路,立刻就能舒服,但我纪念我主基督,如何忠心受苦,所以坚定不移。我愿做你的忠心仆人,所以我也愿甘心顺服到底。”
袁相忱21年的牢狱生涯结束了,但他妻子在监狱外度过了更加难熬的21年。1958年8月底,梁惠珍被迫搬离阜城门福音堂,带着六个孩子和婆婆,迁到白塔寺内大街四十号居住。梁惠珍携母带子,八口人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丈夫被捕后,梁惠珍就去房管所找了份工作,养家糊口。当时房管所是建筑单位,又苦又累,工资又低,没有人愿意去。一天八毛钱,八口人怎么能过呢?梁惠珍就祷告,“主啊,是的,出于祢,我就默然不语,求你保守我和我的孩子,不要羞辱祢的名……”梁惠珍常常对孩子讲,“你们的父亲是为主的缘故,并不是犯罪。”六个孩子非常懂事,没有一个埋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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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袁家八口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晚上十一点多,梁惠珍就祷告:“主啊,明天什么都没有了,米呀面呀,也没有钱了,主啊,你要不给我吃的,我就喝点儿暖壶水吧!”第二天早上六点,有人敲门。梁惠珍赶紧去开门,打开门一看,不认识,是个老太太,大概有六十多岁。梁惠珍问她,您老贵姓啊?老太太说:“你不要问我贵姓,我是受圣灵感动,有这点儿东西送给你。”老太太递给梁惠珍一个包儿立即就走了,梁惠珍打开包儿一看,是五十块钱。那时五十块钱很值钱,不像现在。梁惠珍买了面,买了煤球,买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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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次,一个小姑娘来到袁家,对梁惠珍说:“这里有一包东西要交给你。大包儿你给东北袁伯寄去,中包儿是给需要的人,小包儿是给你生活费。”梁惠珍问,小姑娘你贵姓啊?小姑娘回答说:“你不要问我了,我妈不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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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奇妙的事,有人每次给梁惠珍寄钱来,寄的汇票,都是代号一零七八,一零五六,都是姓于,于静、于波……梁惠珍照那个地址回信:“我收到您的钱,希望我们能见一面,我不认识您,谢谢您的爱心奉献。”两天以后,信又退回来了,邮政局:无此人。每月每月都寄,一直寄了二十多年。
梁惠珍的街坊邻舍说:“你受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大的磨难,你还那么的喜乐。”梁惠珍说,“你们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是我的主加给我的力量。在人来看,一个八口之家,很难维持生计,但总是神在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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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相忱出狱后,梁惠珍说,“我第一时间就是感谢神,没有可说的。他能回来,我万万想不到。我却知道,坏事儿变好事儿,他入了监狱,就等于入了保险箱。不然的话,在文化大革 命也打死了。活活打死,更难受。所以我想到这里,我充满了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