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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莫道此间是家乡--我的瑞典留学岁月

莫道此间是家乡--我的瑞典留学岁月

莫道此间是家乡--我的瑞典留学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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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6 张婧 ijingjie

《境界》出品【经典回顾之教育前线】

文/张婧

几个月前网络上一张留美学生聚会抽烟打麻将的照片,在当地华人圈内掀起轩然大波,照片中的学生成了众矢之的:

一夜醒来,他们发现自己损害了国人声誉,浪费了家长重金,成了人们评论留学热潮时最恰当的反面教材。

然而,我从那张照片中看到相似的落寞。

2010年8月23日夜晚,我终于抵达了遥远的瑞典。北欧夏天的夜空白亮明澈,多少减缓了初入异乡的紧张,曾拼命压抑的期待却忍不住在心中偷偷发芽,正是这些期待促使我辞去不错的工作,离开母亲只身到远方求学。

将所学的和所放弃的放在天平上

过了四年自给自足的生活,忽然要靠微薄的奖学金养生着实不易,语言不通也给办理各种手续徒增困难。

直到一切就绪,发现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不得已抱着成堆的资料在图书馆熬了几个晚上才勉强及格。

就这样,最初的三周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我望着满满的课表、成堆的资料和剩下的十几次闭卷考试,忍不住叹气。


偌大的校园华人极少,聚会时,我那唯一的中国同班常常说后悔出来,我们笑问他:“为何当初要来?”他端着酒说:“还不就是放不下,明明有个机会在眼前!”


其实,这是个令人佩服的人,为了微小的梦想,他放弃了科研院所的编制;但这也是个可悲的现实,当我们聚在一起时,总是失意更多,似乎欢笑只是为了驱赶落寞的手段。


人们常常低估身处异乡对年青学生造成的心理冲击。出国前有英语、专业、签证培训,但有多少人曾好好准备他们的心灵?


犹记离开青岛教会时,一位阿姨对我说:“你要记住,不管你到哪里,这是天父世界。”有谁能想到,这简单的一句话竟成了我最大的支撑。


刚开学的前几天,我常常立在学校通往城市的路口,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农田和如血残阳,困扰我的并非远离城市、缺少娱乐或昂贵的物价,而是对所选的道路深深的怀疑。


我总将现在所学的和所放弃的摆在天平上,一个同学的话总挥之不去:“Jing,我们学完这个专业,如果能找到你从前那样的工作就很幸运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是深埋心底的痛苦,而语言不通,文化差异,社交障碍、身份不认同,只是催化剂而已。我们总希望学有所值,希望前面有个明朗的未来,希望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但在最初的两个月,这些希望都悄悄湮灭。


前方可选择的路不多,只能慢慢前行,我常回想当初决定留学的每一个细节,以此确认是上帝把我带到这里,而那句“这是天父世界”,让我学会在异乡寻找家的宁静和温暖。

既然已经不可能再回头,那么在这里要尽心尽力尽本分作一个好学生,荣耀上帝的名。所以在不住算计可见的损失时,是那看不见的信心让我感到一丝终极的意义。


但即便如此,北欧第一个漫长的冬天还是引发了意料不到的痛苦。


关在校园里,看对面窗口温暖的烛光,摊着被老师否决的作业, 忧心圣诞以后的考试,我有几天彻夜未眠,仅靠言情小说过日子,而同班的中国男生则开始在卧室里点起蜡烛,说这样不会觉得太孤单。


我和他来瑞典以前都曾经在社会上历练过几年,仍感到难以调节心态。


人生在世本来就很容易迷失,身处异乡更容易丢失对自己身份的认可,别说麻将,连在一起吃个火锅,也能让我们心中找回一些自信。


那些聚会,那样的氛围,那华人世界熟悉的种种让我们可以恣意做回自己,得到认同。有时,正因为有厚重的理想, 才会为沉重的现实所困。


回望那段时间,是信仰挽救了我们脆弱的灵魂。教会中有跨越语言和文化的关怀和祷告,我们在外面所失落的,在此间被渐渐填满。

查经班中,华人学生聚在一起,谈论的除了乡愁,还有那看不见的盼望、信心和真理。

我们需要这股力量,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需要一个眼光,越过现在的境遇,看见生存的意义,需要一束光,驱散冬夜的黑暗。


值得欣慰的是,同窗挣扎思辨了一年多,也终于敞开心怀,再也不提撕护照之类的事了。

遇见伊斯兰

来瑞典未必会立刻认识基督徒,但是一定从第一天起就遇见伊斯兰教徒,本地人称他们为穆斯林,华人更多称其为中东人。

在瑞典两年,我曾有幸和好几位伊斯兰教徒住在一栋楼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的一段时光。


我所就读的校区华人学生很少,一直到06年,可能总数不超过五位,而所入住的宿舍楼,又以中东男性居多,至于基督徒,可能整栋楼里,只有我一个。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我的身上有三个令人好奇的因素:华人、年轻女性、基督徒。这份好奇令我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谈话,虽然未必都是愉快的。


宿舍楼里的中东学生大多来自巴基斯坦和伊朗,两个国家的学生对伊斯兰信仰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曾和一位伊朗学生聊天,赞叹曾经的波斯文化,但他非常懊恼地摆手说:“不要和我提波斯。波斯是辉煌的,现在的我们配不上。”他咬牙切齿道,“我们被毁了。”

学校里的伊朗女孩多数浓妆艳抹,鲜有蒙头,而男孩子则更自由不羁,引来楼中巴基斯坦学生的侧目,有一位曾公开责备过他们,那是楼内最虔诚的教徒阿里。


阿里身材修长,头脑灵敏,第一个向我这位新房客伸出援手的就是他。

无数个夜晚,每当我奋笔疾书,准备考试时,他总会敲门端来热气腾腾的食物;而在我为了好友离去而痛哭时,也收到他温暖的安慰。


阿里更是与我讨论信仰最多的教徒。


各样话题到最后总会聚焦在三个问题上:耶稣的身份、罪和圣经的翻译。


阿里承认,他的信仰无法解决罪的问题,唯有靠着坚持婚前守贞、严守饮食禁忌等教义获得真主的赏赐;但他更不能接受被钉在十架上的神。


但他也并非顽固僵化的教义家,对于经文的翻译,我们讨论许久,他改变了想法,开始认同上帝能够保守圣经的翻译,所以我不必懂犹太文和希腊文,也能得到正确的教导。


和阿里相处虽也有面红耳赤的时候,但总是很愉快,因他有着温柔的性情。其他的小巴兄弟们曾在厨房大打出手,他却总是调停的那一方。虽如此,还是能感到他对犹太人天然的愤恨。


或许一生中,他不会遇见一个犹太人,但那恨意却似乎永不会消失。奇妙但悲哀的是,在教义和生活上有分歧的两国学生,在这份仇恨上达成了天然的共识。


越相处越能体会,这不是一份人类能解的毒,没有任何的政治和谈、商业合作或文化交流能够掩埋这份敌意。


但上帝始终在历史中掌权,没有一个他护理不到的死角。


瑞典早已不是基督教国家,却仍然提供了一个宽松的环境,无论是中东人、华人还是本地人,都能够自由建立教会、敬拜上帝。


令人高兴的是,有一个伊朗好友告诉我他的朋友是基督徒,他也要跟随基督。总记得那个风雪肆虐的主日,他从礼拜堂里走出来,高兴地对我说:“Jing,今天牧师说的我听懂了,要背十字架跟随基督,我也要做基督徒。”


我想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那块冰并非坚不可破,因为有双大能的手将它握在手中,变为垄沟之水。


在瑞典的两年,和伊斯兰教徒朝夕相处,也曾有过烦恼,也曾感叹美好的北欧秩序如今似乎七零八落,也曾不解为何瑞典政府愿意接受如此多的中东难民,但每相处一天,就更了解一点。

那一天,我知道该往何处去

宴席总有散会的时候。作为留学生,忍不住羡慕本地居民,因为他们有家,有身份,这个国家所有的美好,他们都有份,而我们只不过是过客。


在查经班有机会接触很多留学生,有些来之前便做好了“五年计划”,读研读博或工作,目标学校和公司也选定了,但也有很多走一步算一步。


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留在本地或者继续前往欧美其他国家。教会中亲爱的弟兄姐妹也争相出谋划策,有指点你如何留下来的,有劝说你回国发光的,有告诉你如何去美国的,总之,毕业是个愁烦的话题。


我也在毕业前迷惘了一小段时间。


曾以为自己不会犹豫,但站在分叉路口,才发现思绪如此纷乱,而欲望没有止境。


想要在瑞典有好工作,想去加拿大读博,也想换个专业继续读研,每次聚会时听见某个学生决定去哪里时,都会心神荡漾一小会。


左右不定还得硬着头皮完成论文,实在心烦意乱,连祷告也停止了。


直到复活节在挪威的教堂中看到一幅壁画:夕晖中耶稣和以马忤斯的两个门徒背对着我走在路上。主日的清晨,我坐在那里,眼泪忽然留下来,因为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出国前曾祷告“求主带我平安出去,也平安回国”, 在外飘荡的日子每一天都看见上帝的作为,而我却要背弃当初的誓言。就在那一天,我知道该往何处去。


离开瑞典前,大家在草坪上欢送一位博士生毕业。无意间抬头,初夏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樱花树洒在脸上,忽然感慨或许若干年后都不敢相信曾有如此惬意的时光,不知那时是否会后悔。

大约一年后,在上海和一位姐妹怀念留学,都感叹那段经历仿若一场梦,另一位姐妹睿智地提醒我们:


“借用诗人一句‘我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寄望楼下直道他乡是故乡的诸位,莫道此间是家乡,对世间种种的患得患失,不过是我们尚不曾向往永恒的家乡。”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我们,也促成了此文。毋将留学当作改变命运的转折点,因为那不过是一段肉身的客旅之途;也无需寄予留学生过高的期望,因为他们在外已经背负得太多。

重要的不是决定本身,因为我们是去是留都不过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要紧的是无论遭遇何事,都明白这是天父世界,无论在哪里,都记得此间非吾乡;借用一位弟兄的话为结语:


“但愿我们都知道,我们一生都在返回天上荣美家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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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若能嫁作使馆妇
他乡不就是故乡了么
说不定还钻成了泉眼
时不时惠泽家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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