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打印【有15个人次参与评价】

[婚姻] 婆媳过招5年,俺已刀枪不入(转载)

继续继续:

第一节: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转让长工”事件,终于使大宝与公婆之间,发生了有史以来火力最强的一次战争。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亲人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势单力薄的大宝最终心力交瘁地败回了市里。
  看着两眼红肿胡子拉碴的大宝,不难想象交锋的激烈程度!
  大宝拉着我的手,只是简单地说:我给父母跪下了,求他们以后消停!
  说完这些,大宝的泪还是不可抗拒地流了下来。
  夕阳,将大宝的背影扯得,
  长而孤独。
  
  二宝曾在电话里揶揄大宝:“大哥,以后你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而招宝姐姐对大宝的祝福就比较特别,她气急败坏地说:
  “大宝,你这只孙猴子再有能耐,也翻不出妈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别得意的太早,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逃跑长工把屁放!”
  
  婆婆的人生信条是:爱拼才会赢!
  虽然“转让长工”事件,一定程度上挫伤了婆婆的锐气,但对一个意志顽强坚韧不拔的人,不是愈挫愈钝,而是愈挫愈勇!
  很快,经短暂的回营休整养精蓄锐后,婆婆便亲自挂帅,率领招宝再度出山,
  冲大宝这个暂时逃出手掌心的猴子,杀将过来。
  
  姜还是老的辣!在总结了以往屡战屡败的经验后,婆婆改变了作战方针。
  总的来说,就是:在战略上藐视对方,在战术上重视对方!
  婆婆作为一代吵架宗师,自是具有超前的意识,能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在意识到“家族武装”的弱点后,婆婆又看到队伍里的技术力量过于老化,是该注入新鲜血液的时候了!
  于是,此次来市,婆婆没有通知大宝,而是直奔大宝的大学同窗吴奇而去。
  
  吴奇年长大宝三岁,曾是睡在大宝上铺的兄弟,有个可爱而严肃的绰号:无色大师。
  这可爱的绰号,并不代表吴奇无潘安之貌,因为男人英俊的评判没一个严格的标准!
  小眼睛大鼻子常年足蹬增高鞋的吴奇,至少在吴妈妈眼里,那是无比的英俊潇洒高大魁梧;
  当然,这严肃的绰号,也不是说吴奇已看破红尘,无色无欲;
  只因多年来吴奇一直走马灯般的相亲,铲韭菜般一茬又一茬地换女友,
  而如今年过三十,却依旧枕畔犹虚,故被他的狐朋狗友戏谑为“无色大师”。
  
  吴妈妈是个慈悲为怀向佛之人,常由吴奇带着,到大宝家那个镇上的庙里烧香拜佛。
  因大宝与吴奇同窗之故,一来二去,趣味相投的两老太,竟也呼姐唤妹固若金汤了。
  
  接到“无色大师”的紧急通知后,大宝与我以火警的速度赶往现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刚到吴奇家楼下,婆婆那抑扬顿挫的哭诉声,便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我的娘咧...”
  打开楼门,楼道里已聚满了洗耳恭听的热心听众,一个个屏声静气...
  是啊,像婆婆这样妙语连珠声情并茂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现场直播,
  即使单田芳老先生亲临现场,恐怕也会像庙会戏台上那醉酒的贵妃,被婆婆将听众抢个片甲不留。
  小区内整天闲来无事的大爷大娘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听头,
  个个兴奋不已,伸长了脖子,支起了耳朵,惟恐遗漏一字一句......
  
  显然,大家都以为是吴奇家出了事。看到吴奇出现,各种内容复杂的目光利箭般齐射过去...
  大宝顿时惊慌失措无地自容,在众人如芒的目光中,我们三人逃一般冲上了楼梯。
  吴奇家坚固的防盗门前,同样弓满了虾米般的身子,贴满了兴奋的耳朵,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恨不能穿墙遁甲,从厚实的防盗门里钻将进去。
  看到吴奇忽然出现,众人立即做鸟兽状一哄而散!.

TOP

防盗门内,婆婆那惊天动地的哭诉,依旧如行云流水般不知疲倦地进行着:
  “我的好妹子,我是那辈子造的孽哟,那叶子简直就是个苏妲己!
  大宝现在只听她的话,这几个月一分钱也没交到我手上,以后我咋拿捏住他哩?
  我那儿莫非是中了邪,叶子可真是比宣传f l g还厉害哩!
  我养条狼狗翠花,整天还给我摇个尾巴,我养个儿子中啥用?
  以后,他要在市里安家,挣的钱也不交到我手里,
  十月怀胎,到头来,我究竟落下个啥?我图个啥哩?...”
  
  防盗门外,“无色大师”听的面无人色;
  大宝脸色铁青咬破嘴唇,恨不能立即破门而入。
  我将大宝拽到一边,低声笑道:“你紧张啥哩?先喘口气,再进去也不迟!”
  大宝歉意地拢一下我的长发:“叶子,我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还是那句话:你以后是与我过日子!”
  
  我拍拍他的手,轻松地说:“你妈说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那还会往心里去...
  你妈说我是苏妲己,这是在夸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你妈说我比f l g还厉害,这是在夸我魅力无穷,深得你心;
  你妈将狼狗翠花与你相提并论,说明你妈慈悲为怀,爱狗如子,足可出任动物保护协会的主席;
  你妈想通过经济遥控将你拿捏在手中,说明你妈已认识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大宝听完我的话,苦笑着叹口气:“幸亏是你,总算没让我当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屋内,吴妈妈听着婆婆的话,勃然大怒:
  “大宝这个逆子!老姐姐你别着急,我已经让吴奇打电话给大宝与叶子了,
  等他俩过来,我一定帮你把他们教育地服服帖帖,让他们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吴妈妈不亏是有文化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大宝与我灵魂深处出了问题!.

TOP

可能婆婆有点劳累,招宝姐姐立即以同样分贝的声音,体谅地续上了婆婆的控诉:
  “阿姨哟,这事儿给您添麻烦了。依我看,都是我那猪脑壳兄弟大宝太软弱!
  ‘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我们做媳妇的,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若是换了我家小贵他爹,早几个耳光打得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听着招宝姐姐的话,我蓦然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心下陡然一惊,即刻退后一步:莫非招宝姐姐已将那“隔山打人”的功夫修炼而成?
  与吴妈妈谈笑间,不知不觉竟将内力施展出来,悄悄地感应在了我身上。
  我登时冷汗淋漓:倘我刚不退后一步,此时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只听吴妈妈不以为然地说:“这些法子都过时了,对那些没文化的还奏效。
  对像叶子与大宝这样喝过几天墨水的,宜‘文攻’不宜‘武斗’!
  你看我家吴奇,我可曾动过他一指头?早些年也不太听话哩,
  如今,不是一样也被我调教成一个孝顺孩子了麽?!”.

TOP

第二节:你身上哪样不是老娘的
  
  吴奇家的客厅布置地别具一格,准确地说更像个佛堂。
  老式斗橱上并排供着三尊菩萨,除了中间的观音比较面熟,
  其余的两位我并不曾见过,所以,也就不用打招呼了!
  
  婆婆看到我与大宝,登时像个没事人一般,眉开眼笑地对吴妈妈说:
  “妹子哟,你看我家大宝与叶子,简直像佛前的一对金童玉女。才几天不见,就想的我心肝痛哟!”
  吴妈妈也是热情似火,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放下:“大宝与叶子,可是真正的天仙配哦!“
  招宝姐姐初还绷着脸,看到婆婆风向骤变,即刻便随风而倒:
  “大宝啊,妈这些天一直惦记着你俩的婚事哩,我们是小镇上的人,没见过大世面,
  今儿得空,赶紧地赶来找吴阿姨商量,请吴阿姨帮我们拿个主意。”
  
  招宝姐姐真是越来越会来事,竟然一句话就能做到刀切豆腐两面光,
  一面抚慰了大宝受伤的心灵,一面给吴妈妈戴了高帽子一顶!
  只是大宝这家伙竟不识趣,不领招宝姐姐送上的亲情,只是冷冷地问:“妈,你究竟想干啥?”
  看着大宝的态度,婆婆登时站起身,伸出“一阳指”向大宝的脑袋戳将过来:“你那猪脑壳...”
  不等婆婆把水灌进大宝的猪脑壳,吴妈妈一个凌厉的眼色便将婆婆挡了回去:
  “大宝啊,你咋这样与你妈说话哩?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娶媳妇,就不把你娘放眼里了?”
  随着这话,吴妈妈目光如炬,探照灯般冲我而来。
  
  迎着吴妈妈的目光,我呷口八宝茶,送上一个阳光明媚的微笑:
  “阿姨教育的是,还是您老教子有方,吴奇就是我们青年人的表率。
  平日里,我也时常拿吴奇作榜样劝解大宝,可惜大宝不如吴奇聪明,咋说都不开化哩!”
  再没有比在母亲前夸儿子,更让母亲受用的事了。
  显然,吴妈妈被我一番话抛进了棉花云里,探照灯登时变成了日光浴:
  “啊哟,还是叶子这孩子知书达理,不是我夸口,
  在这小区里,我儿吴奇的孝顺那是有口皆碑的!”
  当然,吴妈妈在夸赞吴奇的同时,也没忘记教育大宝与我的目的:
  “大宝啊,阿姨今天就以吴奇为活教材,让你明白一下孝顺父母的道理!”
  据说吴妈妈退休前曾是某中学的高级教师,如今已是桃李满天下,
  当然,也就不介意再多大宝与我两个。.

TOP

吴妈妈靠在沙发上,拉起吴奇的手,盯着大宝语重心长地说:
  “大宝啊,孝顺父母,孝以顺为先!
  吴奇大学时的初恋小Q,别人说她面如银盘,我却觉得她是个标准的‘饼子脸’。
  我家吴奇又不是武大郎,不用卖烧饼,要那张饼子脸做啥招牌哩!
  吴奇起先也是寻死觅活地非她不娶,后来不也还是顺了我的意。”
  说到这里,吴妈妈满意地捋了一下吴奇额前的头发,那缕软发便更顺溜地耷拉了下来。
  
  迎着招宝姐姐与婆婆崇拜的目光,吴妈妈又得意地开讲了:
  “一个男人孝顺父母一次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孝顺!而我儿吴奇就做的很好...
  吴奇后来交往过的小T,骨瘦如柴,不是个有福的相,倒像是受虐的童养媳...
  小D又太胖,打起架来,恐怕我与吴奇两个都招架不住...
  小P屁股太小,一看就不是个生儿子的料,我家可不能断子绝孙...
  小M屁股又太大,一般男人那能受得了,我可不想让吴奇的小命丧在她裤裆里...
  ............”
  (此后,我便与大宝私下里达成共识:尊吴妈妈为“灭绝师太”!)
  
  婆婆与招宝姐姐听地连声“啧啧”,赞叹不已;
  大宝与我,亦是被“灭绝师太”精挑细选儿媳的标准,震撼地目瞪口呆;
  “无色大师”吴奇,更是被母亲不辞辛苦的筛选,感动地面如菜色。
  
  “灭绝师太”看到树典型的教学已达预期效果,对大宝又开始了春风化雨的滋润:
  “大宝啊,以后你可要学习吴奇,好好孝顺你父母。
  你父母老啦,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大宝叹口气说:“阿姨,我不是不想孝敬父母,可是父母的一些无理要求,我是绝不答应的。”
  显然,“灭绝师太”对大宝竟敢反驳她的话相当生气:
  “你这孩子,父母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即使无理,在晚辈这里也是有理!”
  
  婆婆看到同盟军受阻,忙声势浩大地赶来援助:
  “大宝,你这个忘了本的东西,你说我提的啥要求无理?
  你都是老娘生下的,你身上哪样不是老娘的?要你那两个小钱,你还要放两个响屁!”
  招宝姐姐看到亲娘出马,即刻便也冲锋陷阵:
  “大宝,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把你卖了,也由着娘哩!
  你的工资不让娘管着,你让那个管?哪个比娘更有资格掌管你的工资?
  今天你倒是说清楚:你是娘的儿子,还是叶子的儿子?”.

TOP

有勇有谋!.

TOP

承蒙招宝姐姐抬爱,竟将我与婆婆提拔到了同一个高度!
  既然提到了我,我再不做声,既是不给招宝姐姐面子,也让众人以为我是个没嘴的葫芦:
  “姐姐教训大宝,何苦把伯母与我也捎带上?
  你把伯母与我这个晚辈相比,岂不是让伯母太掉价?
  大宝的工资不论谁管着,也轮不到姐姐在这里发话!
  姐姐真是咸吃罗卜淡操心,大宝的工资与你有啥相干哩?”
  
  婆婆狠狠地剜了招宝一眼:“你兄弟的事,你扯叶子干啥哩?”
  招宝姐姐自是极不服气,“唾沫七星剑”脱鞘而出:
  “当然要扯上她,所有的事不都是因她而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她嫁进我们家,还想当她的大小姐,做梦去!
  大宝的工资当然与我有关,我可是她一娘同胞的手足。”
  
  实在懒得与招宝姐姐过招,因为她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鄙夷地看一眼招宝,做万分不解状:“既然你晓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理,
  咋还上赶着趟你娘家这道浑水哩?莫非你还想在你娘家当你的大小姐,我看你也做梦去!”
  招宝姐姐登时便被封了嘴,窝在沙发里像个没嘴的葫芦。
  
  招宝姐姐这样屡教不改的人,对她谦让简直就是挑战我的耐力!
  这次一定要借“灭绝师太”的威力,让她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先来了一个沉重的深呼吸,将电影里那催人泪下的场面,在脑海里闪电般过了一遍,
  等抬头望向“灭绝师太”,我已是梨花带雨:
  “阿姨,我一向最是尊您德高望重!
  招宝姐姐在您面前指手画脚讨要大宝的工资,她眼里还有长辈吗?”
  在座的长辈要一视同仁,当然,也少不了婆婆这一份:
  “伯母,我与大宝还没结婚哩,姐姐就这样夹枪带棒地教训我,
  她是把您对她几十年的严厉家教,都丢到后脑勺了吧?”
  
  “灭绝师太”与婆婆先是面面相觑,眼神交汇的一刹,即刻便达成一致。
  婆婆拿“一阳指”就近戳着招宝的猪脑壳:“你猪脑壳里进糨糊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灭绝师太”早对招宝有所不满:“你娘家的事,你个嫁出的闺女搀和啥哩?
  你若是我的女儿,我首先要教你学会识大体......”
  
  看到对招宝的批斗会火热进行,我知道这只是黑暗前的黎明。
  “灭绝师太”与婆婆绝不会善罢甘休,暴风骤雨还在后面等着大宝与我哩!.

TOP

第三节: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喝过几天墨水的就是不一样!
  “灭绝师太”信手拈来身边几个案例,就将招宝姐姐批判地无地自容了。
  婆婆虽心有不舍,但迫于形势,也不得不“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加入讨伐招宝的行列中。
  大宝与吴奇看到屋内战势骤变,一时竟还转不过弯来。
  我呷着八宝茶暗自思忖:已经拜托“灭绝师太”把招宝姐姐的“唾沫七星剑”暂时贴上封条了,
  如果能将“灭绝师太”请入我的战壕,与我并肩作战,
  那婆婆立即就会沦为孤家寡人!感觉孤掌难鸣的同时,老太太也就鸣金收兵打道回府了。
  当然,如果“灭绝师太”不易拿下,最少也要争取让她中立!
  
  方针明确后,待“灭绝师太”批判招宝姐姐的最后一句话刚一落地,
  我便赶紧奉上了新续水的八宝茶:“阿姨,您辛苦了,快润润嗓子。”
  当然,也不能少了婆婆这一盅,在讨伐招宝的过程中,婆婆也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的:
  “伯母,您消消气,我想招宝姐姐也不是有意说我的,
  大概是我年轻气盛,有些话说的不妥,惹姐姐生气了,还请伯母多多包涵哟。”
  婆婆皮笑肉不笑地瞥我一眼,讪讪地接过茶去,
  我赶紧退后一步,坐在“灭绝师太”身边,我心里明白:
  婆婆恨不能将那一盅八宝茶砸我脸上呢!
  
  嘴巴工作了半天,也的确渴了,美美地喝两口茶后,“灭绝师太”心满意足地拉起了我的手:
  “叶子啊,但凡有个像你这样知心贴肺的闺女,我一准儿当心肝样地疼着。”
  我顿时被感动地热泪盈眶:“阿姨,大宝是吴奇的好朋友,我们以后会常来看您...”
  看到“灭绝师太”一步步走进我的阵地,婆婆再也坐不住了。
  一旦“灭绝师太”认我做了干女儿,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婆婆当机立断,不由分说拉起“灭绝师太”另一只手:
  “妹子啊,你这样疼叶子,叶子以后做了我家媳妇,你我也就是走不断的亲戚了,
  今天在佛祖面前,你我就正式结为干姊妹吧...”
  
  先下手为强!不容“灭绝师太”答话,
  婆婆已经站起身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吴奇家那尊佛祖瓷像前的地毯上。
  看到有人如此虔诚地跪拜自己供起的佛像,“灭绝师太”颇感脸上有光,
  快步走将过去,同样“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毯上。
  婆婆与“灭绝师太”二人,上香作揖,三叩三拜,口中同样念念有词: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佛祖作证,今我二人结拜为干姊妹,南无阿弥陀佛!”
  由于婆婆没有喝过几滴墨水,所以结拜仪式并没像电影里渲染的那样感人,
  但这点小小的缺憾,并没防碍两位干姊妹感情的升华。婆婆与“灭绝师太”对跪在地毯上,
  婆婆:“干妹咧,以后姐姐受儿女拿捏的气,可有你给姐姐做主了...”
  “灭绝师太”:“干姐咧,妹妹我有啥憋屈的,以后可有地方诉说了...”
  “干姐咧!...”“干妹咧!...”“干姐咧!...”“干妹咧!...”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有了阶级感情做后盾,婆婆自是定了军心。
  稳坐在沙发上,抿一口茶后,便急不可待地敲响了战鼓:
  “干妹咧,而今你那不争气的侄子大宝,挣了几个钱就想拿捏我哩...”
  “灭绝师太”:“大宝,我如今作了你的干姨,听姨的劝,把工资交给你娘。”
  不等大宝答复,“灭绝师太”便转身拉起我的手:“叶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说说,父母辛苦生养你们,你们该不该报答父母?大宝的工资该不该交给父母?”
  收买“灭绝师太”已不太可能!撕破脸皮,斗个鱼死网破又是我一贯不屑的无能作为,
  看来,今天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TOP

我立即做万分赞许状:“阿姨说的对,大宝的工资应该交给父母。
  父母的养育之恩,那是儿女一辈子也报不完的!”
  大宝正欲辩解,我走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大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你这几个工资算啥?”
  看到大宝与我终于就范,婆婆与“灭绝师太”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恃有“灭绝师太”撑腰,婆婆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按老理,我儿子的工资是我家的事,与叶子有啥关系哩?!”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没理婆婆这个茬,该是我反攻的时候了。
  
  我必恭必敬地仰视着“灭绝师太”:“阿姨,您是过来人,老理儿,您比我们懂的多。
  我与大宝是自由恋爱,也没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借今儿您与伯母拜干姊妹的福,
  看在您是大宝干姨的份上,您就做我与大宝的媒人吧!”
  由于刚才我帮忙说服了大宝,“灭绝师太”心里对我自是好感倍增,立即顺水推舟:
  “哎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能给你们做大媒人,真是我拜佛修来的福分!”
  我立即奋起直追:“阿姨,您哪天得空,我带您与伯母一起去趟我家。
  按老理儿,媒人是要与两亲家商议彩礼这个礼节的。”
  不等“灭绝师太”回答,婆婆便撇长了嘴拍着沙发扶手说:
  “你年纪轻轻的,吃的饭没我吃的盐多,走的路没我走的桥多,懂得啥叫老理?”
  我当仁不让:“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哩!
  吴阿姨,你是个极公正明理的人,今儿你倒是给我们摆摆这个理!”
  纵使“灭绝师太”巧舌如簧,也绝不会搬倒自己树起的老理,于是转向婆婆:
  “叶子说的也在理,干姐姐,你哪天抽个空,我们一起去说彩礼这个事...”
  不等“灭绝师太”说完,婆婆便气急败坏地嚷到:
  “啥子彩礼?大宝那几个工资攒多少年才够一桩彩礼?
  大宝那工资我不要了,你们也莫再提彩礼的事!”
  首战告捷!
  
  既然请了媒人,婚礼的事情也要乘机提一提。
  我万分信任地看着“灭绝师太”:“阿姨,我们的婚礼您可一定要来。
  我们青年人不太懂得老规矩,还是您这样的长辈来坐阵的好。”
  “灭绝师太”连声说:“好,好,到时候,我们姐妹俩一定把你们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
  我说:“那就太好了,酒席方面,我家这方面由我父母自己负担,我与大宝的朋友同事由我俩负担,
  现在,就是大宝家这方面,我们不知道需要开多少桌酒席?”
  “灭绝师太”转向我那生气的准婆婆:“干姐姐,你计算一下有多少桌酒席?”
  婆婆气鼓鼓地:“市里的酒席贵,我看最少也要来五、六桌吧。
  我娘家那边,大宝的舅舅表舅表姨肯定都想来,只怕大宝他们负担不起哩!”
  我转向婆婆:“伯母,你上次在饭店对我父母说,你这些年送出的礼金不少哩。
  你请来的这些亲戚,礼金我们就不收了,你自己收吧,正好用来支付他们酒席的开支。”
  婆婆干咽了一口唾沫:“要这样,那就来一桌吧!”
  
  当然,婆婆不会就这样败下阵去。
  婆婆一脸郑重地对大宝与我说:“你们在市里举行完婚礼,
  第二天,还要回镇上大办一次酒席,我们家族大,不办酒席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这酒席钱,大宝与叶子,你们都有责任分担。”
  大宝平静地说:“妈,我以前交到家里的几万元够办酒席了吧?”
  “灭绝师太”疑惑地问:“干姐姐,大宝侄子是交给你过几万元吗?你咋还说儿女拿捏你哩?”
  婆婆低着头嗫嚅:“那几个小钱,中啥用哩......”
  
  做人要厚道,做晚辈尤其要厚道!
  见好就收,从不恋战,是我一贯的过招风格,
  我拉大宝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婆婆与“灭绝师太”告别:
  “伯母,阿姨,您俩老姐妹先聊着,我们先走了。”
  
  “灭绝师太”张了张嘴,婆婆撇了撇嘴,招宝姐姐鼓着嘴,
  登时,干在了那里。.

TOP

第十二章:结婚嘛,就是要热闹些好
  
  第一节:牛娶龙,富变穷
  
  经一系列双方开证明、婚检、照二寸合影等必须手续,
  我与大宝终于从民政局那位满脸喜气的大姐手里,拿到了合法“营业执照”。
  
  我与大宝把我的户口本送还我父母时,老妈有点难过,眼圈红红的。
  老爸拿出一张银行卡与一串门钥匙,郑重地交给我们:“卡里有十六万元,
  这是我与你妈给你们的贺礼,也就是叶子的嫁妆了!文萃园的房子,
  我已让清洁工打扫过卫生,水暖电气方面,我也让专业人员检查过了。
  屋子里所有的生活用品,以及婚礼的准备过程,必须你俩亲自去置办。
  以后,你们就要在一起过日子,凡事都要俩人商量着来,
  这婚礼的准备,其实就是你们磨合的第一个过程,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也无法替代的!”
  
  准备婚礼真是一个快乐而烦琐的过程,
  我与大宝,第一次完全充分地享受着自由安排我们的生活,开心极了。
  准备的过程中,许多细节使我深深体会到,老爸让我们自己准备婚礼的良苦用心,
  家电的选择,窗帘的样式,床铺的花色,餐具的质地,
  甚至喜糖的包装这样的细节,都是我与大宝交换意见后共同决定的。
  像所有准备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一样,我们,
  忙并快乐着!
  
  当然,公婆这里也是没有消停。正如公婆所说:
  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长子新婚,不闹出些动静,那是会让镇上人笑掉大牙的!
  在我与大宝高高兴兴地将结婚照取回后,婆婆、招宝姐姐与“土豆姐夫”终于闪亮登场了。
  
  婆婆与招宝姐姐拉着脸,在我们的新房里转了一圈,将床铺衣柜犄角旮旯看了个遍后,
  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我们的结婚照上。婆婆咳嗽一声,先开了口:
  “啊哟,你们也照那玩意儿了?照那玩意得花不少钱吧?”
  这套结婚照,花的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于是我脱口而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吉利吧!”
  婆婆两手“啪”一下,拍在大腿上,声泪俱下:“我的娘咧,大宝找了个败家精咧,
  照那玩意儿,中吃还是中喝?看你身披白蚊帐,脸糊白面粉,整个一个白骨精!
  我儿大宝的几个辛苦钱,都让你这个败家精败光了,我的娘咧...”
  
  大宝急忙制止:“妈,这照片用的是叶子多年的压岁钱,我这几个月的工资,只够预付酒席钱。”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理直气壮地说:“伯母,结婚照的钱的确是我自己的。
  这个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即使是用了大宝的钱,那也是应该的,因为这是我俩的婚礼!
  只要不是花别人的钱,任何人都没权利在这说三道四。
  照片中的我,别说是披着蚊帐,涂着面粉,看起来像个白骨精,
  就是穿着麻袋,涂成锅底,画成苏妲己,那也是我的自由!”
  
  婆婆听罢,收起眼泪,“噌”一下挥出“一阳指”,戳向大宝的猪脑壳:
  “我把你个白眼狼,老娘生你养你这样大,你倒帮外人说起话来了。
  就你们市里人花头多,老娘嫁给你爹那会儿,也就照了张黑白照,你们现在倒摆起这样大的谱!
  有照那破玩意儿的钱,就没给老娘的钱?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哩,
  老娘受了半辈子苦,现在倒让你们这些白眼狼来享清福了。”
  
  大宝躲过婆婆的“一阳指”,皱着眉头解释:“妈,我与叶子已经领了结婚证。
  她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不是外人,你不要这样对她。”
  婆婆:“那我要咋样对她,像你一样,把她当佛一样供起来?
  我把你培养出来,给她家做了女婿,她全家都该感激我才是!
  既然你与她已经领了证,她的钱还不是你的麽?还不是我们家的麽?
  我十月怀胎辛苦拔力养大的儿子,刚有出息能挣钱了,而今眼目下,倒白白便宜了她!”
  
  我将两本结婚证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伯母,你对大宝的养育之恩,是大宝应该报答的。
  可是,我不欠你什麽,我父母更不欠你的,我们没有必要感激你!
  你当年生大宝时,总不会未卜先知,就想着是给我家准备女婿吧?!
  我现在已与大宝是合法夫妻,我们以后的收入都将是夫妻共同财产,
  不是你的,更不是你们家的!
  至于你当年结婚只照张黑白照,那是时代不同,条件不同。
  你过去是受过苦,难道你把这笔帐都要算在我的身上,你才心理平衡吗?
  过粮食关那年头,全国上下还吃糠咽草啃树皮哩,
  按你的说法,你现在吃肉喝汤那不也是罪过吗?”
  
  婆婆登时没了言语,于是拊掌大哭:“我的娘咧,没过门就开始拿捏我咧,
  我早就拿你们的属相八字测算过,算命的瞎子说:牛娶龙,富变穷!
  看来,以后我儿大宝是要跟着你这个败家精受穷了,我家都要跟着遭殃了。”
  大宝“腾”地站起来:“妈,你别迷信了,好不好?我不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叶子是败家精!”
  招宝姐姐终于坐不住了:“大宝,你敢这样对妈说话?嫁进我家门,就是我家人,以后做鬼也是我家的魂。
  她拿了几个小钱,你就护着她,妈白养了你个王八...”
  没等那“蛋”字说出口,招宝便及时刹住了舌头,肯定是想起了以前的教训。
  看来“灭绝师太”上次的教导,还没让招宝姐姐长记性,
  当然,这也与招宝姐姐的脸皮厚度有密切关系,据我目测:
  招宝的脸皮虽没城墙厚,但也可以与鞋底的厚度相媲美,而且是加厚的那种!
  
  我呵呵一笑:“姐姐说的极是,我是拿了几个小钱,因为这是我的婚礼,我愿意!
  只是我现在还不明白:姐姐是谁家的人?谁家的魂?”
  一直窝在沙发里嗑瓜子的“土豆姐夫”终于停下了嘴,“扑”一下吐掉了瓜子皮,劈手给了招宝一巴掌:
  “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别忘了,今天还有重要事求大宝办哩!”
  招宝姐姐终于不忿地闭上了“臭嘴”,“土豆姐夫”一脸干笑地转向大宝:
  “大宝,你们现在住这样好的房子,经济方面也一定宽余。
  现在我们县城的城管越来越严,税务也越来越多,我们卖菜卖水果难哩!
  你看能不能给我们赞助一点儿?我与你姐想批发些小食品,到学校周围叫卖,多少也能挣几个。
  叶子父母身边就她一个女儿,挣下的还不是你们的!
  他们有钱人拔根汗毛,比我们穷人的腰都粗哩!”
  
  大宝冷冷地皱起眉头:“姐夫,我们准备结婚,经济方面正紧张...”
  婆婆挥出“唾沫七星剑”,利索地斩断了大宝的话头:“放你娘的臭狗屁,
  你说你们经济紧张,骗傻子去。都是你偷偷把钱给了叶子,你这白眼狼...”
  我笑着接过婆婆的话:“伯母,您可是气糊涂了,咋骂您自己哩?
  您不就是大宝的娘吗?咋能放的是臭狗屁?
  我们经济是不太紧张,我们不用骗傻子,可这些钱是我父母给我的嫁妆!
  即使大宝给我钱,也不用偷偷的,因为我是他法定的妻子。”
  然后,我转向张口结舌的“土豆姐夫”:
  “姐夫,伯母刚也说了:牛娶龙,富变穷。
  大宝以前的确挺富,还能给家里交钱接济你们;可谁让他倒霉找了我呢?你看,现在他的确变穷了!
  姐夫以后还是少张口问他要赞助,即使是借,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哩。”
  
  还是招宝姐姐有骨气,“腾”站起身来,拉起婆婆就要走:
  “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牛气啥哩?不给就算了,谁稀罕哩?!”
  当然,招宝姐姐不会白来一遭,站在门口,梗着脖子对“土豆姐夫”喊:
  “他家厨房有一筐葡萄,大宝不爱吃水果,你扛回去让小贵吃。”
  “土豆姐夫”站起身就要向厨房去,大宝生气地说:“你们别拿,我不爱吃水果,可叶子爱吃。”
  招宝姐姐轻蔑地说:“切,她爱吃她自己买去,放我弟弟家里,就是我们的。”
  我不紧不慢站起来:“有我铁公鸡在,今儿看谁敢把这屋里的东西拿出去?
  我不在乎这点水果,你想扛走,起码要先给我打个招呼!
  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今儿不发话,以后你还当我是空气哩?!”
  
  婆婆没好气地剜一眼“土豆姐夫”:“还不快走,要等人家赶你吗?”
  “土豆姐夫”心有不甘地跟了出去。我拉大宝快步走到门口:
  
  “伯母、姐姐,我家新房还没开灶哩,就不留大家用饭了!”
  .

TOP

12.2婚礼进行曲

第二节:婚礼进行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与大宝的“终身合作协议”已合法开始,只差开个“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了。
当然,作为各路“媒体”的三姑六婆一个也不能少,
与传统媒体所不同的是,这种“媒体”是带资赴宴的。

考虑到诸多客观因素,我们将“新闻发布会”主会场选在了新华大酒店,
较大的西厅被我父母预订了,我家那边大概需要30桌酒席,
东厅是20桌的容量,我与大宝的同事朋友,15桌足够了。
经婆婆精确推算,家里那些亲戚上的礼金,一桌酒席收来的还不够一桌酒席花销的,
所以,婆婆严格控制了来市里参加婚礼的亲戚人员:
除了家里人,便是三位舅舅,三位舅妈,一位在电视台工作的比较有头面的表哥,
以及舅舅的两个小孙子,另外还有大宝那位远嫁乡下的姑妈,以及“灭绝师太”。
对于这位乡下姑妈,婆婆是极不情愿让她来的,由于是公公的亲妹子,
在公公与大宝的坚持下,婆婆也只好答应了。
这样,婆婆本想只订一桌酒席,最后只好忍气吞声订了两桌。

婚车到达酒店后,典礼仪式半小时后方才举行,司仪吩咐伴娘“小柜”陪我休息,
大宝则被伴郎与几位同学拉到另一间休息室,商议别的事情。

就在休息的当儿,婆婆带领大宝的三位舅舅与表哥,推门进来了。
我急忙起身让座,婆婆沉着脸只“哼”了一声,那位有头面的表哥官腔官调地开口了:
“叶子,我们刚看到你妈也来了,你妈也要参加你的结婚典礼吗?”
我满面不解:“是啊,我父母当然要参加我的结婚典礼!”
婆婆极其不满地:“这是我家娶媳妇,又不是你家招女婿,你妈不能出席你们的结婚典礼。”
我极其诧异:“现在的社会,娶媳妇与招女婿有区别吗?谁规定娘家妈不能出席女儿的结婚典礼?”

大舅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自然没这样的规定,可是,到那座山头唱那支歌,
你嫁给大宝,就要遵从我们的习惯,按这里的风俗:娘家妈是不能出席女儿婚礼的。”
我强压怒火,冷冷地问:“如果我妈今天非要参加呢?”
婆婆急忙白我一眼,唾沫四射:“按风俗,你娘出席了,那可是要妨死大宝他娘舅的。”
我霍然站起身来:“我妈只有两个女儿,今天我的婚礼,她是非出席不可!”
看到我的态度,婆婆出了个折中的点子:“你觉得不公平吗?我也不出席了,总行了吧!”
我严词拒绝:“不行!你想不想出席,那是你的事,与我妈无关。
以前我妈只因生了两个女儿,倍受轻视。今天,我绝不容许在我的婚礼上,她再被轻视一次!”
那位表哥看我油盐不进,甩出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我:“今天你娘参加了你们的典礼,
如果大宝的几个娘舅有点啥事,我饶不了你一家!”
我“啪”一下拍在茶几上:“谁也不是被吓大的,我的结婚典礼,我娘是少不了的!
不过,典礼完毕,大宝的几个娘舅如果不出事,我也饶不了你!”

那有头有脸的表哥显然气坏了:“看你还是个喝过几天墨水的,一点礼仪都不懂。
不懂你可以跟着电视里学啊,学历再高的娘们,最后都得变成,为了婆家牺牲自己的小媳妇!”
我“嗤”一下笑了:“切,我最瞧不惯那些破电视剧,女人动辄就要牺牲自己,还垫上自己的娘老子一起受苦。
可惜,我不吃这一套,我绝不会牺牲自己,来换取一顶贤惠的帽子!”
那表哥显是已被气极,颤抖着乌青的嘴唇:“我都亲自来了,你还不给这个脸面?”
我冷冷一笑:“三张纸糊了个驴头,谁的脸面这样大?上接着天,下连着地,我咋就没见过哩?”
那表哥气地浑身发抖:“你...你...你这个...”
伴娘“小柜”看到局势紧张,赶紧拽我的衣角:“姐姐,今儿咱就退一步,我去对你妈妈讲...”
我严厉制止:“别的事情尚可商量,但是,牵涉到原则性的问题,没半点退让的余地!”
小柜看我态度坚决,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后来,我便封那位颇有头面的表哥为:“驴头表哥”!)

二舅看到儿子被气得语无伦次,气急败坏地对婆婆说:
“看看大宝找了个啥子东西?简直就是个狐狸精,看把我家老大气成啥样子?”
三舅也来火上浇油:“哼,我看还不如让大宝休了她,这样的娘们娶进门也不好修理。”
大舅说的更直接:“反正还没典礼哩,我们都走吧,大宝啥样的顺心女子找不到?”
婆婆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三位舅舅的意见:“我儿大宝现在是公务员,端的是金饭碗,吃的是公家饭。
哪里给我找不上个听我话顺我意的?今天就把你凉在这里,我家不娶你了!”
我稳稳坐回沙发,呵呵一笑:“这是我与大宝的婚礼,只要大宝与我同意,任何人都没权利干预!
别说你们现在就走,即使所有客人都走光,也影响不了我们的结婚典礼!”
三位舅舅登时被我的话怔在了原地,婆婆与那位态度超牛的“驴头表哥”也是面面相觑。

正在僵持间,伴娘“小柜”与大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显然,“小柜”已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大宝,大宝看着婆婆与舅舅们,半晌方说出话来:
“妈,你也是生儿育女的,我姐结婚典礼时,你为了压姐夫家的威风,不是也出席了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你们咋能这样对待叶子的妈哩?”
婆婆撇着艺术性的长嘴,挥出“一阳指”,戳着大宝的猪脑壳:“龟儿子,老娘不都是为你好,
老娘怕你以后被她家欺负,请了你舅舅与表哥来给你撑台面,你现在倒给老娘的下巴支砖头哩!”
“驴头表哥”指着大宝气愤地嚷嚷:“看你这不孝的东西,把你妈气成啥样子?
你就是个窝囊废,像你媳妇这样的,早点离了算了,依你的条件,黄花闺女上赶着哩。”
二舅态度更加干脆:“与大宝废话啥哩,我们现在就走,这结婚典礼我们不参加也罢!”
大宝铁青着脸同样干脆:“只要不缺叶子与我,今儿缺了谁,都妨碍不了我们的婚礼!
只是,现在谁出了这个酒店的门,以后也别进我的家门!”
为了长远打算,婆婆与舅舅们最终还是没走出酒店的门,只好唧唧歪歪地回到了酒席。

典礼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忽然,二宝推开门,诡秘地把大宝拉了出去。
片刻,大宝便回来了,尴尬地近乎结巴:“叶子,刚才二宝对我说,我爸妈给你...装改口钱的红包...”
我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红包咋了?没了?给不给的无所谓,我又没怪你父母。”
大宝听我这样说,更是尴尬地受不了:“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不给...你也不会怪我父母...”
我嘻嘻一笑,开玩笑地说:“呵呵,不给红包我也不用改口了,多省事啊!”
大宝终于鼓足勇气说:“二宝说:我妈他们认为你家不缺钱,所以...那厚厚的红包里全是红纸...
我妈怕伴娘当面拆开看,所以让二宝来吩咐我,不要当时就拆开红包...”
我脸色一沉,问大宝:“你妈肯定没让你告诉我吧,你干嘛还要对我讲?”
大宝低低地说:“我不想瞒你,我怕你知道后,怪他们戏弄你,怕你生气...”
我捧起大宝的脸宽慰:“大宝,今天来的都是客,我咋会生气哩?
你父母没义务给我红包,他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就很高兴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大日子,别为这点芝麻粒大的小事扫了我们的兴,来,快给老婆笑一个。”
大宝捉住我的手,笑道:“你这个精灵...”

在庄严而喜庆的《婚礼进行曲》中,我挽着大宝缓缓走进了礼堂。那一刻,我知道:
今后无论富贵与贫贱,健康与疾病,成功与失败,我都将与身边这个男人,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很快就进行到拜见双方高堂这一程序了,站在公婆面前,
随着我与大宝深深鞠下的一个90度的躬,我脆生生地叫公婆一声:“爸爸,妈妈”,
公公咧着嘴笑了一下,婆婆撇着嘴笑了一下,俩人同时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
司仪真是善解人意,看着我手里厚厚的红包,激动地大声问来宾:
“看,公婆给儿媳这样厚的红包,可见对儿媳是多么的满意。大家说,这个红包要不要该打开看看啊?”
我与大宝的同事朋友便高声附和:“要!要!打开!打开!......”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公婆,只见公婆涨红了脸,大张着嘴,紧张地不知所措,
大宝拉着我的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细的汗。
我悄悄捏一下大宝的手指,将红包递给伴娘,俏皮地对司仪说:
“这红包可是公婆给我的大礼,我要回家后再与大宝两个人慢慢地数哩!”

看我这样说,司仪也不再勉强,开始进行下面的程序。
公婆终于松了口气,深呼吸一下后,合上了大张的嘴巴。
大宝更是感激万分地望着我,恨不得当时就拿嘴唇给我脸上盖朵红花,以示表彰。
不过,对我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密友“大柜”就很是反对,
私下里,她曾学婆婆的样,举起“一阳指”戳着我的脑袋说:
“真是猪脑壳里进浆糊了,换作我的话,就冲他们不让我娘参加典礼这件事,
我就会让司仪当场打开那包着纸的红包,骚烂他们的脸皮哩!”
就“大柜”这种态度,我当即便严肃地对她进行了思想教育:
“小小年纪,咋有这种偏激的想法哩?
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你不把他们当‘老’去尊,也要把他们当‘幼’去爱!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要厚道!”

典礼的程序终于圆满结束,在司仪刚微笑着放下话筒,围观的来宾还在礼堂,没来得及入席,
我一个箭步走到公婆面前,双手捧上他们给我的又大又厚的俩红包,毕恭毕敬的大声说:
“爸,妈,本来,今天我也应该给你们送上一份礼物,可我刚过门,不知道买啥好,
你们给我的红包,我就借花献佛,孝敬给你们,你们喜欢啥,自己去买吧!”

公婆尴尬地接过我手里的红包,在来宾们噼里啪啦的掌声中,
公公依旧咧着嘴笑了一下,
婆婆依旧撇着嘴笑了一下。.

TOP

第三节:老娘舅的脸面还没几个臭钱重要

脱下婚纱,换上旗袍后,婚礼便进入了巡回敬酒的程序,
按长幼顺序,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公婆所在的酒席前。

公婆与舅舅、舅妈以及那位“驴头表哥”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在兴高采烈地边谈边吃。
而那位农村姑妈却与红玉他们几个晚辈以及小孩子,坐在一张桌上,
招宝姐姐与二宝一干人,谁也不搭理姑妈,只顾自己埋头狂吃。
姑妈干坐在一角,皴裂的手里捏着的筷子,偶尔伸到盘边夹上一根青菜。
看到我们,姑妈竟像个孩子一样,停下了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到这种局势,大宝与我顿时来了气,我轻轻捏一下大宝的手指,提醒他不要动怒。
大宝快步走了过去,低头问姑妈:“姑妈,您咋不到长辈席上与我父母坐一起?”
姑妈忙站起身来,眼神里显出一丝惊慌,手足无措地说:“我...我...你妈安排的...”
这时,婆婆伸长脖子探过头,满脸不屑:“我与你舅在一起聊天哩,你表哥是有头面的人,自然与我们坐一起。
你姑妈一个在乡村待了半辈子的农民,我们与她有啥话说哩?”
大宝的眼眶里忽然盈满了泪水:“农民咋了?姑妈的确是农民,可她也是我的长辈!
她与你们任何一个长辈一样,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的婚宴不是讲头面的地方,不是有头面的人就该坐长辈席,这是起码的礼仪!”

“驴头表哥”再也坐不住了,借着酒劲,站起身来:“大宝,你这样的愣头青就不是混官场的料。
今天不是看在姑妈的脸面上,我饶不了你们两口子!”
我端起一个空酒杯笑盈盈走到“驴头表哥”面前:“哎哟,看来我们今儿可要给表哥赔不是了。
典礼前,表哥就怕我妈参加了典礼,三位娘舅出点啥事,饶不了我哩!
而今,三位娘舅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喝酒吗?这一遭,可是谁饶不了谁哩?”
“驴头表哥”涨红着脸,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发觉是空的,尴尬万分:“我教训大宝哩,你提刚才那事儿干啥?”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敢教训谁,我只想告诉大家:
倒退几百年,我们的祖先都是农民;再倒退几百万年,我们的祖宗都还是猴子哩。”
大宝看着我的样子,呵呵笑道:“叶子,你这又唱的那一出?”
我嗔笑着对他说:“我在给表哥他们,补人类发展简史这一课哩!”

给公婆、舅舅及姑妈他们敬过酒,我拉起姑妈粗糙皴裂的手交给伴娘“小柜”,
嘱咐“小柜”将姑妈带到我小姨那里,好生招待;顺便将所有红包交给我小姨,代我保管。
姑妈拉着我的手,走到大厅门侧,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50圆人民币,快速塞到我手里:
“侄媳妇,姑妈是个农民,没你公婆那些在县城的人手头宽裕,这100圆,是姑妈一点心意...”
我赶紧挡回去,执意不收:“姑妈,您能来我就很高兴,您老了,这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姑妈攥着钱,声音颤抖着:“我知道我没他们给你的钱多,我只是个农民...”
我赶紧接过钱:“姑妈,农民重要着哩,多少人都在吃农民种的粮食!”
姑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从伴娘“小柜”手中的红包内,抽出200圆塞到姑妈兜里:
“姑妈,您老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
姑妈使劲地推辞,“小柜”笑着赶紧带姑妈离开了。

回到公婆那桌酒席,三舅正在用大宝的手机打电话:
“...今天我外甥结婚咧,我外甥是公家人,在市里包了大酒店,排场的很咧...
赵二麻子啊,你约上钱四侉子、李大疤子一起来啊,也见识见识开个眼...
咋来?打的呀,的费我外甥给你报销...我是他老娘舅,他敢不听我的...”
打完电话,三舅心满意足地将手机还给大宝,便牛哄哄地命令我:“甥媳妇,给我一百圆,付赵二他们的车费!”
大宝铁青着脸责怪三舅:“三舅,好端端的,你让那些人来干啥哩?”
三舅装出一脸无辜:“娘舅还不是为了你?结婚嘛,就是要热闹些好,叫他们来捧个人场。”
大宝差点背过气,我将询问的眼神转向公婆,公婆处之泰然,婆婆大咧咧地说:
“还不快把钱给你三舅,难道老娘舅的脸面还没几个臭钱重要?”

我收回目光,呵呵一笑,尊重地对婆婆说:“妈,老娘舅的脸面当然还是值几个臭钱的!
可自从上次陪您逛庙会后,我与大宝也向您学习,养成了不带钱包的好习惯。”
婆婆张一下嘴,没好气地说:“你们今天不是还收了那么多的红包吗?”
我做恍然大悟状:“哦,也是啊,可红包刚被不懂事的伴娘交给我小姨保管了。
我知道您老肯定也没带钱包,不过,幸亏您手里还有,我刚孝敬您老的那俩红包哩...”
大宝差点笑出声来,婆婆登时干瞪眼,撇着嘴窝回了椅子里。

看我与大宝准备离开,公公忽然放下手中的大虾,直着脖子命令:“大宝,你们掏钱再添桌酒席!
你三舅那几个牌友来,好给你三舅撑个台面;我们大户人家,也是讲排场的。”
大宝正要发怒,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对公公说:
“爸,添不添酒席是你们的事,钱我们可是不付的!
我与大宝可要一碗水端平,我娘家那边,都多添8桌酒席了;
您这添一桌,我们付了钱,我娘家多添的那8桌咋办哩?”
趁公婆与舅舅们发愣的当儿,我拿起大宝的手“啪”拍在公婆那桌酒席的餐桌上:
“我们可没那么多的钱,难不成要把大宝的手剁下来,给酒店的厨师下酒么?”
众人登时大愕,婆婆立即摆摆手:“那就算了,他们来了,就挤在我们这两桌上吧!”
我做惊慌失措状:“那可使不得,我们可是大户人家,难道爸妈与老娘舅的脸面,还没几个臭钱重要?!”

终于给所有来宾都敬完了酒,我妈立即端了几碟点心与开胃小菜,给我们送到了休息室。
大宝与我再也顾不上斯文,在休息室里笑闹着大吃起来。
正吃着,“无色大师” 吴奇跌跌撞撞跑将进来:“大宝,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大宝立即放下点心:“谁打起来了?慢慢说...”
“无色大师”上气不接下气:“你家那边...都打起来了...打翻天了...”
大宝与我撂下点心,随吴奇向公婆所在的东厅飞奔而去...

刚到东厅,就听到一个侉咧咧的声音:“今天这酒,你小子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随即,便见一个面皮如同被雨打过的沙坑样的瘦猴躺在地上,另一个脸上长块大疤的男子正被按在那侉子的手下。
晚辈席上的六个孩子也已打成一团,小翠护着小贵,大玉抱着小玉,舅舅家那两个孙子自成一派,
三对孩子帮派,呈三国鼎立状,时而扭成一团撕打在一起;时而又如叠罗汉般僵持不散。
招宝姐姐与红玉为护各自的孩子,“唾沫七星剑”与“长舌屠龙刀”正在火热较量,
大舅与二舅围在孩子群周围,偶尔出手拉两把,红玉与招宝便会扑将上来,责备他们拉偏架。
两张桌子上,除了几瓶白酒外,菜盘与汤盆,全被吃了个底朝天;
喜糖早已被孩子们抢光了,就连瓜子与花生也被孩子们装进了衣兜,
随着变换打架的各种姿势,孩子们衣兜里的瓜子与花生便掉了出来,撒的地上到处都是。

与这厢紧张气氛不同的是,公婆、三舅、“灭绝师太”、以及“驴头表哥”倒显得清闲自在,
酒足饭饱后,每人手端一杯清茶,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哩!
看到我们,三舅阴阴地笑了一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
“叶子,听你婆婆说,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今天来的都是客,你说对不对?”
我笑答:“三舅说的是,今天来的自然都是客,这还用问吗?”
看到三舅那阴笑里刀光闪闪,我心头蓦然一惊!果然,三舅拉过那喝酒的侉子与大疤,命令式地对我说:
“这是你钱四侉子叔叔与李大疤子大伯,新媳妇快给敬酒!”
不等我回答,三舅又指着地上躺的那个麻脸,用长辈不容反驳的口气命令我:
“你赵二麻子叔叔喝醉了,让你爸找辆车,把他送回我们镇去。”

公婆与“驴头表哥”以及招宝红玉他们,都围将过来,或挑衅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大宝一把揽过我的肩,生气的怒问三舅:“三舅,你今天喝多了吧,有啥不满冲我来!”
亲爱的婆婆立即站起身来,冲大宝与我甩出一句超级亲切的话:“大宝,你个龟儿子,
你三舅清醒的很哩!我看你才是喝多了,敢顶你娘舅的嘴?!今后叶子就是我家的人了,
让她敬酒找车,那是我们抬举她,把她当一家人看哩!”
大宝还要顶婆婆,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迎着公婆那阴笑的目光,我倒一杯白酒敬给婆婆:
“还是妈抬举我,把我当一家人看待,今儿我可要好好的再敬您老一杯!”
婆婆不解地接过酒杯,我便指着那东倒西歪的“麻坛三怪”,对婆婆说: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
谁邀来的客谁敬,谁请来的神谁送!
这三位可都是三舅做东请来的,是三舅的客人,我一个晚辈哪敢抢了三舅的主人位置哩!”
这时,一直没做声的“灭绝师太”念一句佛:“阿弥陀佛,还是叶子这孩子懂规矩!”

孩子们还在撕打,大宝皱着眉无奈地叹口气,我拉起大宝的手,笑嘻嘻对在场的人说:
“接着打,接着吵!三舅不是刚说过:结婚嘛,就是要热闹些好。
打起来,吵起来!也算是给大宝与我的婚礼捧了个人场。”

不由分说,我拉大宝回到休息室,那甜美的点心还在等着我们小俩口哩!
(未完待续).

TOP

第十三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一节:与谁过不去,都不能与钱过不去

婚礼次日,一早我便与大宝收拾妥当准备回公婆家。
公婆早已嘱咐过,典礼虽然在酒店进行了,可家里的亲戚朋友父老乡亲还是要宴请的。
而且,家里的这次酒席,公婆在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划了,听公婆在电话里描述,一定是相当的风光。
这是不容质疑的,因为书香门第的长子大婚,决计寒碜不得。
否则,以后大户人家的脸往那搁哩!

顺路回了一趟我父母那里,老两口正静悄悄在屋里各作各的事。
看到我们回来,自是惊喜一番,老妈红着眼圈嗔怪:“傻丫头,三天才回门哩,今天回来干啥?!”
老爸显然是高兴坏了:“哪来那么多规矩,这里永远是我闺女的家,闺女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听我们要回公婆那里,老爸说:“昨天典礼,我这里还余下两箱酒,六条烟,十多斤喜糖,
你们一并带回去,就不用再买了。你们刚结婚,手头怪紧的!”
大宝不好意思地:“爸,我父母说,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啥也不用带...”
我妈赶紧说:“你这孩子,烟酒喜糖这些,宽余些总是好。酒席散了,早点回来...”
老爸笑瞪一眼老妈:“有大宝在闺女身边,你怕啥哩!以后日子长着哩,咱老两口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妈呵呵笑着:“大宝家亲戚多,我是担心他们把大宝给灌罪了...”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大宝这厮这么快就抢了我在老妈心中的位置...

大宝与我,怀抱肩背大包小裹地回到公婆家,已是接近正午。
竟然没在百米开外听到翠花特殊的欢迎进行曲,我的心头颇感遗憾。
后来才知道,为了给我们的婚礼续设喜宴,婆婆忍痛割爱,将翠花暂且寄养在了招宝姐姐家,
对于婆婆做出这样大的牺牲,私下里,我与大宝感动了许久!

走近公婆家的小院,我与大宝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前屋后,院里院外,人头攒动!就连院外一棵老树上,也猴着三四个七八岁的孩子。
看到我们,院外晒太阳的几个人立即拥了过来,笑容满面的与大宝打招呼,冲我点头。
我悄悄地对大宝说:“你家不亏是大户人家,亲戚可真多呀!”
大宝纳闷地说:“不是的,这些全都是镇上的邻居乡亲们。”
难道公婆的人缘指数,在数日之内竟反弹的如此剧烈?
我同样纳闷地对大宝说:“老公,刚才那些人看你的目光可是内容丰富啊,其中必有缘故!”

进入小院,吓(he),那场面可真够大,绝不亚于那日庙会用斋之排场!
整个小院,一溜三排桌椅,每排足有十余桌,每桌上都坐满了人,还没上饭菜,仅有的一小碟瓜子,大多也已底朝天。
看到我们回来,众人皆松了一口长气,几位实在熬不住的,禁不住喊出声来:
“新郎新娘终于回来了,这下可以开饭了!”
看来大多数人都没吃早餐,而且已经饿了很久。

大宝与我忙不迭地点头微笑打招呼,这时,只见花枝招展的招宝姐姐从厢房里快速迎了出来,
招宝姐姐笑得花枝乱颤,一把抓住我的手:“弟妹啊,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呵呵...”
亲人就是亲人!毕竟血浓于水,虽然我与招宝姐姐是“水”的关系,因着她与大宝血脉相连,
与我之间这“水”,便也掺进了大宝的“血”。因而,我与招宝姐姐之间的关系,
以后竟是介于“血”与“水”之间了!至于其中血与水的比例,只能看我们的造化如何。
想到这里,招宝姐姐嘴上的热度,通过我们握着的手指传到了我的心头,我感动万分地叫到:“姐姐...”

招宝姐姐并没趁热打铁,与我进一步沟通火热的姐妹深情,
而是不耐烦地将我与大宝带来的烟酒糖果接将下来,递给跟在后面的“土豆姐夫”,嘴里不停的嘱咐:
“大宝他们带回的糖果,都是高级糖果,别往酒席上放,留着小贵慢慢吃!”
“土豆姐夫”诺诺的答应着,领命而去。
招宝姐姐一把将我与大宝拉进旁边的厢房,快速关上了门,异常诡秘地对我们说:
“大宝,今天来的乡亲邻居多吧?这可都是咱妈的好主意!”
大宝不解:“妈的好主意?妈跟乡亲邻居和解了?给与我家有过节的都赔不是了?”
招宝姐姐撇撇嘴,鄙夷地:“真是个猪头,咱妈是个能服软低头的人吗?赔不是,那不是把妈的老脸都丢光了!”
我天真地:“呵呵,那就是有过节的那些邻居,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良心发现,趁这个机会来修好。”
招宝姐姐又撇撇嘴,得意地:“咱妈给他们送请柬时,附带着说:大宝已经是处长了,还要高升哩...”

大宝倒吸一口冷气:“我只是个科长,妈咋乱说哩?”
招宝姐姐得意的笑出了声:“嘿,咱妈真高明,今天所有接到请柬的都来了,送的礼金都比别人家高哩!
就连金桂那娘们,妈没请,她倒自己上赶着来了,她家小儿子明年毕业,想进你们单位哩...”
大宝一把推开招宝,大声问:“妈在那?我找妈问...”
招宝姐姐极其不满:“妈还不是为你好,既给你长了脸,又多收了礼金,一举两得的好事,你生啥气?”
大宝愤怒地:“别说了,快告诉我,妈在那?多收了多少礼金?”
招宝姐姐不耐烦地:“你喊个啥?妈为了今天的酒席,忙的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现在还在后厨与厨师商量酒席的事情哩!不就多收了一万多圆吗,至于让你这样着急?”
大宝拉起我的手,甩给招宝一句:“这事儿,说小了,是妈爱虚荣好面子;说大了,可是诈骗!”
招宝姐姐撇着嘴,“嗤”笑出声来:“切,就你这点屁大的科长,还给妈扣大帽子哩!”
大宝没再回话,拉着我推门而出,直奔后厨。

后厨地上,蹲着几个帮厨的大娘大婶,正在洗米切菜,忙地不亦乐乎。
婆婆与大厨师傅,正坐在里面的小屋里聚精会神地商量着什么,以至于我们走到门口都没觉察。
婆婆:“...大师傅,今天来的客太多,这肉不够,你看能不能想个别的法子?”
大厨:“老嫂子,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拿20桌酒席的肉,让我给你做出50桌酒席,难哩!”
婆婆:“大兄弟,老姐姐手头紧张,哪还有钱买肉哩,总不能把我屁股上的肉割下来...”
大厨:“呵呵,老姐姐你装啥寒酸哩,你儿子而今是处长,送礼的人多着哩,手指头缝漏一点,就够今天买肉了。”
婆婆义愤填膺:“哼,我那龟儿子耳根子软的很哩,如今,他的钱都被媳妇那个狐狸精管着哩!”
大厨颇为同情:“唉,今儿我就帮帮你。我那龟儿子也一俅样,娶了媳妇忘了娘...”
婆婆终于松口气:“大兄弟,这大肉不够,我看就多加点土豆,红烧成大肉样的块子,垫在碗底...”
大厨无奈地同意:“只能这样了,就是可惜了我半辈子大厨的名声...”
婆婆赶紧许诺:“大兄弟,我亏不了你。你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找大宝去!”
大厨立即回应:“哎哟,那就先多谢老嫂子,以后还要麻烦老嫂子出面...”
婆婆大包大揽:“哼,我是他老娘,我儿敢不听我的!再没啥事,我们赶快出去干活吧...”
婆婆与大厨出来,撞上了门口的我,与铁青着脸的大宝!

婆婆“哎哟”惊叫一声,便将大厨快速推出小屋,同时,将我与大宝拉了进去。
婆婆:“你个龟儿子,鬼头鬼脑的站门口干啥哩,把老娘吓一跳。”
大宝:“妈,你干嘛要撒谎说我已经是处长,你这不是摆明了骗乡亲邻居吗?”
婆婆避实就虚:“那有啥哩,你们空手回来的?家里还差烟酒糖果哩,给妈点钱妈派人去买。”
大宝紧追不舍:“那些东西我们都带了,交给姐姐了。你先告诉我,你为啥要说我是处长哩?”
婆婆心虚地:“妈不是图个好彩头吗?妈巴望你早点高升哩!”
大宝生气地:“你是图着多收礼金吧!妈,你咋能这样骗邻居哩?以后让我在乡亲面前咋做人哩!”
婆婆早已不耐烦了,挥起“一阳指”,戳着大宝的猪脑壳:“这年头,与谁过不去,都不能与钱过不去!
老娘就知道你那猪脑壳里的螺丝生锈了,该给你别把螺丝刀,好好修一修!”
大宝欲哭无泪:“妈,你这不是比明抢还可怕吗?”
婆婆不以为然:“老娘抢了吗?老娘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与大宝听罢,登时四目相对心惘然。
(未完待续).

TOP

我已追到原贴将后续的看完了,再后面还没有出来,LZ的LG好象生病了,但愿LZLG身体快快好起来。.

TOP

第二节: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

果真是婆婆老佛爷口赐懿旨,将大宝安置在了处长宝座上!
大宝抱着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两眼茫然,长吁短叹,
婆婆就不同了,不亏是小镇上见过大世面的一代“超级无敌吵架王”,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瞧你那点出息,怕啥哩?老娘也就是那么一说,谁让镇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就当真了哩!
不就那一万多点的礼金么,他们今天不还吃老娘一顿酒席哩,哪能让他们白吃?!”
说完,婆婆不再理睬大宝与我,只是兴冲冲颤着浑身赘肉向小院里走去。

我蹲下身,笑着对大宝说:“恭喜处长大人高升,嘻嘻,红包快快拿来!”
大宝苦笑着一把捉住我的手:“老婆,你就别再拿我开涮了!
我妈撒的这个谎,无论如何我要澄清的!你快想个法子,如何拆穿比较妥当!”
我同情万分地凝视着大宝:“可怜的徒儿啊,回来是续办喜酒的,没想到又把你架到了火炉上!
今儿这事,最好今天就说穿,不然,以后乡亲们求你办事时再说,别人还以为你故意推辞哩。
至于今天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揭穿,我俩还需相互配合,见机行事!”
大宝郑重地点点头,接着又懊恼地说:“老婆,你说我妈咋这么糊涂哩?”
我大作惊诧状:“你娘糊涂?大错特错!你娘真是老年人中稀有的精英。
就拿今天为了多收礼金而想出的这个点子,真是太有创意,令在下佩服之至!
说实话,你娘没涉足商业与广告业,真是太屈才了,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大宝干瞪着眼,与我来到小院里的酒席中间,第一轮客人已经开吃了。
多数客人发现红烧肉下垫的是红烧土豆时,都是一脸的惊讶与无奈,
也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不小心咬到一口土豆,便“呸”吐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他娘的,又是土豆!”
婆婆与招宝姐姐像踩着风火轮一般,风风火火地在酒席中穿梭,脸上笑开了花,嘴里不停的招呼着。
片刻,公公吩咐两个本家堂哥准备好了酒具,新一轮敬酒仪式拉开了序幕!

首先敬的便是一些没到市里参加我们婚礼的长辈,每敬一位,那些长辈都要毕恭毕敬地对大宝说:
“大宝啊,你出息了,你家祖宗坟头的风水好啊!”“大宝啊,你祖宗积下大德了,你高升了...”
“大宝啊,你可光宗耀祖了!你娘把香上在香笼里了,我们都把香上在驴粪蛋子上了,唉...”
诸如此类的话,不一而足。更可笑的是,这些长辈说话的语气,好像大宝才是长辈一样!
我偷偷瞄一眼大宝,大宝难堪的不知如何是好,脸红的就像猴屁股一样...

敬完了长辈,我们便开始敬那足有一个班的堂哥堂嫂表哥表嫂们,
由于是平辈,没多少拘束,除了偶尔的开几句我们小两口的玩笑,大家倒也融洽!
敬酒快结束时,忽然一位戴眼镜的马脸表嫂不冷不热的开口了:
“哎哟,今天我们可是见识了市里来的新娘子,昨日听你表哥回去说起,果然是个人才!”
我大脑极速一转,立刻明白了,这位“马脸表嫂”是昨日那位“驴头表哥”的夫人,
这两位还真有夫妻相,我不仅为自己给她取了“马脸表嫂”,这样贴切的绰号而自鸣得意。
看着“马脸表嫂”一脸的挑衅,我即刻便明白了:昨日“驴头表哥”受了委屈,
回家之后肯定哭着给老婆吹了枕头风,今日,“马脸表嫂”便给夫君复仇来了!

我将大脑里的发条稍微紧了一下,便满脸堆笑地说:“哎哟,嫂子你才是人才啊,
一看你脸上这幅高级眼镜,我就晓得嫂子是有学问有品位的人!”
“马脸表嫂”竟然像婆婆一样,撇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自然,她是撇不出婆婆那种风致的:
“表弟妹啊,我姑妈家可是个大户人家,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别说你是市里来的,就是京城里来的,该守的规矩你一样也不能破坏。”
我天真地瞪大好奇的眼睛:“表嫂啊,我初来乍到,还要劳你多多指教!”
“马脸表嫂”得意而蔑视地咧嘴笑了一下:“新媳妇进门,这首一件,就是要给公婆端尿盆!”

大宝将我拉向身后,不满地对“马脸表嫂”说:“嫂子,都啥年代了,你还来这一套。”
“马脸表嫂”绷紧了面皮,“哼,哼”冷笑,拔高了声调:“啥年代?啥年代你爹你娘也要拉屎拉尿。”
周围几桌正吃地津津有味的客人,听到这里,几乎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碗筷,厌恶地瞪着“马脸表嫂”,
我一把推开大宝,笑吟吟走到前面:“啊哟,看来表嫂是个孝顺媳妇,是个给公婆端惯了尿盆的。”
“马脸表嫂”又一阵冷笑:“切,她个老不死的,老娘给她端尿盆?!她给老娘端,老娘还不稀罕她哩!”
我大做惊诧状:“舅妈还没七老八十,咋个就是老不死的哩?听说舅舅家也是个大户人家,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今儿,我也得给你讲讲晚辈该守的规矩!”
大宝拉拉我的衣服:“老婆,算了吧,别在这里与她们较真了!”
我高声说道:“咋能算了呢?与那些糊涂蛋是不值得较真,像表嫂这样有修养有学识的人,
今儿,我若不较一下真,给大家树立个榜样,往后大家伙还找不到学习的表率哩!”

“马脸表嫂”挑衅而不屑地看着我:“我以后点着天灯熬着油,等你来给我讲规矩哩!”
我二话没说,转过身来,将桌上那盛汤的搪瓷盆子端将起来,“哗”将少许剩汤泼在了地上,
“咣”将搪瓷盆子拍在了桌上:“嫂子也不用点着天灯熬着油,你有那兴致等,我还没那时间熬哩。
今儿你就拿这汤盆当尿盆,给我做个师范,现在就给你公婆端过去!”
我侧过身,手指长辈席,高声道:“看,你公婆在那儿,等着你这个守规矩的孝顺儿媳妇端过去哩!”
大伙都停下筷子,好奇地望了过来,同桌的几位表姐表嫂早已溜之大吉,
“马脸表嫂”直着身子,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停地用鞋蹭着地。
显然,大宝也被我这一招吓了一跳,他看看表嫂,再看看我,抿嘴笑了,低声说:
“老婆,你这个汤盆变尿盆,比我妈把科长变处长,还有创意!”
我同样笑着,用保证能让“马脸表嫂”听清楚的声调说:“别以为戴副眼镜就代表有学问,
癞蛤蟆戴副眼镜,同样也口气怪大地吹嘘自己是博士哩!
真是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

在众人内容丰富的目光中,我与大宝坦然离开了那桌酒席,在葡萄架下的凉椅上坐了下来。
刚嗑了几粒瓜子,一个留着“鸡冠头”发型的瘦高小伙子,端着两杯酒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大宝急忙给我低声介绍:这是他的一个本家堂弟,技校毕业后,到南方打了两年工,
钱没赚到多少,倒赚了一口“得啦...得啦...”瞥脚的鸟语,(注:此处没有语言歧视的意思!)
本事没学到多少,交的女朋友倒是不少,隔三差五地带不同的女孩回家显摆。
对此结果,大宝的堂叔堂婶不但没管教儿子,还一个劲地夸儿子比刘德华还帅,
刘德华至今还没结婚哩,看他儿子多有能耐,靓妹一个个地投怀送抱。

说话间,那堂弟已来到我们面前。
我这才看清楚,他那鸡冠发型最上面的一撮,竟挑染成了翠绿色。
堂弟看都没看大宝一眼,递上一杯酒,直瞪着我开口了:“嫂子,陪兄弟喝一杯得啦...”
一声嗲的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得啦...”还没落地,我便在心里给他取了个“鹦鹉堂弟”的绰号,
当然,取绰号也要有相当的水平,“鹦鹉堂弟”这绰号,就与堂弟那翠绿色的鸡冠发型相得益彰。
大宝不耐烦地接过酒:“你嫂子不喝白酒,你与别的兄弟去喝吧!”
“鹦鹉堂弟”从大宝手中抢过酒杯:“不嘛,人家就要与嫂子喝一杯得啦...”
这时,参加我们结婚典礼的那位农村姑妈走了过来,低声劝“鹦鹉堂弟”:
“你嫂子是个女娃儿,哪像你这样能喝白酒哩,你就别为难你嫂子了。”

“鹦鹉堂弟”斜眼看着姑妈:“你整天在农村窝着,没见过大世面,不懂的太多得啦...
现在城市的妹妹,一个比一个能喝得啦...嫂子这是不给我面子得啦...”
姑妈气得嘴唇发颤,我站起身来,扶姑妈坐在椅子上:“姑妈不必生气,
是人说的话,你就听一听;不是人说的话,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转身接过“鹦鹉堂弟”手中的酒杯:“兄弟说的很对得啦...这面子一定要给兄弟得啦...”
大宝吃惊地看着我,一把接过我手中酒杯:“你简直胡来...得啦...”
说完,大宝自己捶着头笑了。我对“鹦鹉堂弟”两手一摊,学老外耸耸肩:
“酒被你哥哥拿走得啦...麻烦兄弟再去提两瓶得啦...”
听到我的指示,“鹦鹉堂弟”得意的去提酒了,大宝不解的干瞪了我两眼。

片刻,“鹦鹉堂弟”便提来两瓶白酒,放在了桌子上。
斟满两杯酒后,“鹦鹉堂弟”又递给我一杯:“嫂子是个爽快人得啦...”
我接过酒,笑着对堂弟说:“大热的天,快坐下吧!你刚才顶撞姑妈,要给姑妈敬酒赔罪得啦...”
“鹦鹉堂弟”一屁股坐在了凉椅上,咧着大嘴干笑:“不是我的亲姑妈,我赔的哪门子罪得啦...”
我莞尔一笑:“那竟是嫂子错了,今儿嫂子敬你一杯,给你赔罪得啦...”
“鹦鹉堂弟”当即吃了一惊,立即摆摆手:“嫂子说哪里话得啦...嫂子敬的酒我可不敢喝得啦...”
我当即脸色一沉,“腾”地站起身来,拿起刚才打开的白酒瓶,快步走到“鹦鹉堂弟”身边:
“今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的确该让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吃瓶罚酒了...”
我一把抓住“鹦鹉堂弟”那翠绿色的鸡冠头发,将他按在凉椅上不动,让他仰面朝天,
另一手抓着那瓶白酒,不由分说灌向了他的嘴里...

站在附近一直观望着的几位堂姐立即走了过来,拉开我,打着原场:
“堂弟他还小哩,你一个做嫂子的与他计较啥哩?他又不是故意来为难你的...”
我冷冷一笑:“他还小?大宝说,按虚岁儿,他还大我一岁哩!
他不是故意的?有哪个做兄弟的,敢这样嬉皮笑脸死缠烂打地让嫂子陪他喝酒?
我一个做嫂子的,是不与他计较啥,我这是教他懂得咱们这个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规矩哩!”
一位堂姐气呼呼地冲大宝说:“大宝,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你还是个男人么?”
大宝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我媳妇儿做的对不对,她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你们在这里掺和啥?”
几位堂姐气地干瞪眼,遂拉起“鹦鹉堂弟”灰头土脸地走开了。
大宝笑着对我说:“肯定是找我妈告状去了,别怕,有我哩!”

我笑着拿起一粒瓜子:“徒儿,为师的安危你就别再多虑了。你还是先考虑一下,
今天如何向广大亲朋好友父老乡亲,澄清你娘一手炮制的‘处长事件’吧!”
(未完待续).

TOP

第三节: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酒席上,第三轮客人终于上桌了,婆婆与招宝姐姐也轻松了一些,
片刻,婆婆便差遣红玉,招呼我与大宝到厢房里,一家吃个团圆饭。
红玉拉着我的手,酸不拉几地说:“啊哟,还是嫂子面子大,公婆就是偏心当官的儿子!
当年我与二宝结婚时,来的客还不足二十桌哩,就那样,公婆还骂了一个月,埋怨我娘家客没送礼金哩。”
实在懒得搭理红玉这种无聊的话题,我淡淡地问:“今天的酒席,公婆准备的很辛苦吧?”
红玉“嗤”的一笑,鄙夷地说:“哪里辛苦,只是招宝姐姐与姐夫昨天去了几趟菜贩子那里,
专拣那些积压多天、卖不出去的土豆青菜,拉回来好几车。别说菜,
就连调料,都是公婆专门到街头小贩那里,淘来的便宜掺假货!”
大宝倒抽一口冷气。但想到招宝姐姐与婆婆前两天的“淘宝”过程,我还是感叹了一句:
“公婆与姐姐,的确很辛苦!”

厢房里摆着一个由两张方桌拼起来的大餐桌,桌上摆放着几碟菜,
十多碗白花花的米饭放在桌边上,整个餐桌上的布局,就像一块立体桌布,煞是好看。
公婆坐在正上方,婆婆正端着一个蓝花瓷碗,侧着身子给小贵喂饭,
我与大宝进来,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爸,妈,今天你们辛苦了。”
公公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婆婆头都没转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给小贵喂饭。
与招宝二宝等人打过招呼后,我便与大宝拉把椅子,准备坐下来。

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坐在一边的红玉便摆出一副惊讶状,大呼小叫:
“啊哟,小贵是小辈,又是外孙,应该坐在最下面,咋能让大哥大嫂坐下席哩?”
话音刚落,婆婆便将手里的饭碗“啪”一下,墩在饭桌上,阴着脸开口了:
“小贵是小老爷们,又是我的嫡外孙,天生就是要坐上席的。
我们大户人家,儿子才是顶梁柱,媳妇只是客,永远只有坐下席的份!
叶子已经过门,今天正好听着,你以后也要守这个规矩!”
看着婆婆那望着我的挑衅眼神,我呵呵一笑:“妈刚说的,媳妇是客。
今天,在主人家里,我这个客,也只有客随主便喽!呵呵...”
红玉看到我的态度,失望地撇长了嘴,耷拉着眼皮窝回了椅子里。

招宝姐姐看两眼红玉,鄙夷地撇两下嘴,得意地说:“有本事你也整个带把的出来,
我们也会把他当小老爷们一样放在上席。不服气?不服气你去撞墙,去跳河,去卧轨啊!”
婆婆冷冷地盯着红玉:“像你这样的,不知修了几辈子的行,才找到了我家二宝。
我家二宝可是像水一样透明的孝顺儿子,娶了你,真是便宜你了!”
训完红玉,婆婆便转向我:“大宝虽然是个猪脑子,可叶子你嫁了他,也是你的福气。
我家这几个孩子,都是人群里拔尖的。前几年,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眼巴巴地盯着大宝二宝哩!”
迎着婆婆施舍的目光,我立即做感激不尽状:“妈说的是,像大宝这样的抢手货落在我手里,那是我的造化。”
说完,我便转向红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道:“红玉啊,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一定要知足!
妈能允许我们在饭桌上吃饭,这已经是妈宽宏大量格外开恩了,咋还能计较上席下席哩?
有的大户人家,媳妇可都是不让上饭桌的;媳妇如果没能生下儿子,钉子早就上身了!”
红玉茫然地盯着地面,我的心里蓦然一阵酸痛:如果以后我也生不下儿子,
红玉的今天,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

端起饭碗,一粒米尚未送进嘴里,公公“唰”一下打开折扇,瞪着我开口了:
“叶子,你要把自己摆到一个媳妇的位置,今天,你惹你大表嫂生了气,
还灌了你三堂弟,你堂叔堂婶都气得直骂大宝窝囊哩。
吃完饭,你得给你表嫂与堂弟赔个礼!我们大户人家,是有家规的。”
大宝放下碗,向公公解释:“爸,这事儿您还没问清楚,咋就能让叶子赔礼哩?”
公公“啪”合拢折扇:“咱们大户人家,只有爷们说话的地,叶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她张口的份?”
我用脚轻踢一下大宝,放下饭碗,抬头转向婆婆,眼里噙满泪水,可怜巴巴:
“妈,您老以前教导过我:是佛就要供,是老就要敬!
大表嫂咒舅妈是老不死的,这不是成心教我以后也这样咒骂您老吗?!
三堂弟一个晚辈,冷眉斜眼地嘲笑姑妈是从农村来的,没见过大世面,这难道是对长辈的尊敬吗?
今儿,我这就听爸的命令,现在就给他们赔礼去!
可赔完这个礼,以后我也像大表嫂一样诅咒您,像三堂弟一样嘲笑你们,你们可别怪我!”
说完,我便站起身来,作势要向外走去。

只见婆婆与招宝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跑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了我的胳膊,
招宝和蔼可亲:“弟妹哟,爸那里舍得让你亲自去给他们赔礼?爸是个最会开玩笑的人,说着玩哩!”
婆婆慈眉善目:“儿媳哟,你有这样的孝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哩。只是,你堂弟笑话你姑妈,你着啥急哩?”
我收起眼泪,正色说道:“妈,职业无贵贱!姑妈是农民,是在小乡村待了半辈子,或许还有许多缺点,
可职业不能成为别人嘲笑她轻视她的依据!农民与工人、教师一样,都是个职业而已。”
可能婆婆想起了,我们结婚典礼上她将姑妈安排在了晚辈席的事,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快,
不过,婆婆的定力那是相当的,瞬间便恢复了常态:“饿半天了,快吃饭吧!”

我低头扒着白米饭,大宝时不时地挑几根青菜叶子。
看到公婆脸色比较正常,大宝试探着开口了:“妈,您给乡邻说我当了处长,
以后别人找我办事,我可咋办哩?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婆婆嚼着菜,不以为然地:“求你办事?只要他们掏钱,你就给办呗!”
大宝无奈地:“妈,现在办事难哩!有时,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
婆婆“当啷”一声,把碗使劲墩在了桌上:“而今,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啥办不成的事?!
你是成心要与老娘作对,老娘把你供养到现在的位置上,你不帮着老娘,反而来拿捏老娘哩!”

大宝鼓足勇气:“妈,您还是把我的真实情况给亲友解释清楚。礼金嘛,该退的退,该还的就还了吧...”
婆婆“啪”一下,把筷子扔在了桌上:“放你娘的臭狗屁,你那猪脑壳里进的水,都能养鱼了!
退礼金?亏你想得出来,门儿都没有的事。老娘这一辈子,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大宝登时也生了气,犟着猪脑壳大声说:“妈,刚才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要不答应,
等我自己把这事说给大伙儿,你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是你逼我的!”
婆婆大吼:“老娘活到这岁数上,没怕天没怕地,难不成还怕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龟儿子?!”

大宝叹口气,再没吱声,胡乱扒了几口米饭,便拉我离开了厢房。

看到我与大宝出来,“门板大娘”金桂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将我与大宝硬拉到附近一张桌边,落座后,“门板大娘”便直奔主题:
“大宝啊,大娘求你个事,你可别推脱。我家小儿子,明年就毕业了,他想进你们那单位哩。
你是处长,这事儿只要你开个口,也就八九不离十了。需要多少钱打点,你直说!”
大宝咧着嘴苦笑了一下:“大娘,这个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现在大学生越来越多,就业难我是知道的,可我真的帮不上啥忙...”
“门板大娘”嗔怪地打断大宝:“好侄子,我知道你度量大,是不会计较你妈与我之间那点事。
你只要帮了大娘这个忙,我们两家以后可就是走不断的亲戚喽,呵呵...”
大宝只好无奈地说:“大娘,那就等你儿子毕业了,来我们单位面试吧!”
“门板大娘”高兴地像得了准信,登时眉飞色舞:“我的处长侄子咧,
你真是帮大娘大忙了,以后回镇上,得空儿带上你媳妇,到大娘家吃酒去...”
大宝的脸,登时又红成了猴屁股模样。

正说着,一个胖的像冬瓜一样的大婶抹着眼泪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抽噎的语不成调:“冤枉咧...我儿冤枉咧...
大侄子你可要主持公道...救救我老婆子...我就那一个宝贝儿咧...他可是我的命根子...”
大宝听到有人喊冤,眉宇间登时溢满浩然正气:“大婶,您慢慢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法律给你做主...”
“冬瓜大婶”抬起泪眼:“我那不争气的儿...也就有个小偷小摸的毛病...法院咋就判他十多年哩...
大宝侄子,你是处长,在市里有关系...你给法院通融一下,把你大兄弟放出来吧...
就是少判十年也划算啊,我老婆子还急着抱孙子哩...而如今,连个媳妇都没捞到手...”
周围的亲友乡邻越围越多,人群中的目光,或不解或嘲笑或同情或茫然。

大宝急忙问“冬瓜大婶”:“大婶,小偷小摸,法院咋能判十多年哩?您儿子究竟偷了些啥?”
“冬瓜大婶”委屈地说:“也没偷啥大物件,也就偷了个小车子,那小车子才能坐四个人...”
大宝追问:“大婶,不会是自行车吧,那车子啥样儿的?你儿子还偷了啥?”
“冬瓜大婶”更加委屈:“那小车子后来我也见了,上面有四个套着的圆圈,没啥大不了的...
另外,就是偷了农民的几头牛...不就几头牛么?有啥大不了的...”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乱,有人说:“还说只偷了小车子,那可是奥迪...几头牛也是农民的命根子...”
有个小青年笑着问“冬瓜大婶”:“大婶,车子与牛都是些小物件,您儿子没偷飞机大炮吧?”
“冬瓜大婶”认真地答:“我儿身子骨弱,飞机大炮这样的大物件,他就是有那个胆偷,还没那个劲扛哩!”
邻里们顿时一阵哄笑,“冬瓜大婶”又握住大宝的手,开始了唱歌一样的喊冤哭诉...

大宝沉重的推开了“冬瓜大婶”的手,看了看围拢过来的乡亲,咽口唾沫,吃力地说:
“前几天,我妈告诉大家,我已经升为处长了。今天,我...我...
我还是想告诉大家真相:我还是一个小科长,手里没有任何实权的小科长!
我的能力有限,刚才两位大娘婶子求我的事,我的确办不到...”
刚还骚动的人群登时静了下来,十有八九的人都讶异的张大了嘴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大宝身上。
我平静地看了大宝一眼,大宝也异常平静,只是略显疲惫。我拉拉大宝的手:
“给家里人与亲戚们打声招呼,我们回去吧!难道还等着你妈来收拾你?”

不等大宝做出反应,婆婆已哭喊着从厢房里扑了出来:“我的娘咧...大宝你这个天杀的猪头龟儿子...
日后老娘只当没生你这个没脑壳的...你肯定是听你老婆教唆,才这样胡说八道的...
娶啥媳妇哩...我家这是娶了个狐狸精、白骨精、害人精...呜...娘咧...我的命好苦哇...”
大宝与我,都没再做辩解,便牵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公婆家。

远离了公婆家的院门,我与大宝相视一笑,眼圈儿竟同时红了。
大宝:“老婆,我觉得今天应该给我颁个‘最有勇气’奖。”
我笑:“老公,你妈说我是狐狸精、白骨精、害人精,三精药业咋不请我做企业代言人哩?!”
(未完待续).

TOP

第十四章: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第一节:草绳儿能割断,肉绳儿割不断

由于大宝工作太忙,我们策划良久的“新婚蜜月”,只好临时改为“新婚蜜周”。
利用那一周的时间,我与大宝来了个“全省景点七日游”,
虽然时间不长,花钱不多,由于我俩的精心安排,倒也浪漫实惠。
大宝颇感歉意,我自豪地安慰他说:将“蜜月”的情怀浓缩在“蜜周”里,
只有像我这样的“三精(狐狸精、白骨精、害人精)集团代言人”才能做到。
因为,浓缩的就是精华!

自“处长事件”曝光后,公婆方面好久没有信息,连个电话都不曾打来。
我学婆婆的口气,笑着问大宝:“老公啊,你娘是不是日后真的只当没生你这个没脑壳的?”
大宝笑着扑过来挠我胳肢窝儿:“叫你贫嘴,我父母那里肯定没事儿,如果有事,
二宝早打电话过来了!遇到大事儿,姐姐与二宝,哪个是个愿意扛事儿的?!”
我笑着试探性地问大宝:“老公啊,小时候,我常听爷爷说:草绳儿能割断,肉绳儿割不断!
你父母毕竟是长辈,酒席上你当众揭穿了你妈杜撰的‘处长事件’,你虽是正确的,
可你父母脸面上到底挂不住,自然不会与你主动联系。我看你还是抽空儿回去一趟,
或者主动打个电话也成,老人嘛,给他个台阶,他也就顺势下坡了。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哩,不管咋说,他们毕竟是你父母呀!”

大宝坚决地摇摇头,正色说道:“老婆,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真能把自个儿当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天揭穿我妈的谎言前,我就想到了后果,同时我也下定了绝不低头的决心!
如果我现在主动给我父母打电话,即使只是问候一声,我妈也会理解成我向她认错的意思,
那样,我妈的胆儿可就更大了,说不准过两个月,我在她嘴里就高升成厅长了!
其实,自己的父母嘛,我这个做儿子的低个头、服个软,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是,牵涉到原则性的问题,我绝不退让!
我都快三十了,我的父母是啥样儿,我咋能不了解呢?!工作前,我还以为我可以改变父母,
可工作后,父母屡教不改的作为,才让我明白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道理。
我不能改变他们,但我也绝不纵容他们;如果他们做错了,我还要制止他们!
否则,我就是真正的不孝了。”

听着大宝“原则性的问题,绝不退让”这样的话,想起婚礼那日,我也对婆婆说过同样的话。
再看看我与大宝共同搭建的小家,我颇为感慨: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然,最让我感到欣慰的还是:大宝的猪脑壳里,还没进水!自然也没像婆婆说的那样,可以养鱼。
我笑着对大宝说:“老公,你妈就是嘴头碎点,说话杂点,描述人的词汇用的丰富点,另外,
也就是经济头脑比较发达点,其余倒也没啥大缺点,还是蛮可爱的嘛!”
大宝拿一本《幽默与漫画》,窝进沙发,头都没抬:
“以前,我妈那行为儿,对邻居还没啥实质性的损害;可这次,她变着法子收礼金,这可是个质的飞跃!
老婆,放心地过几天你的安生日子吧!我不打电话给我妈,说不准过几天,我妈就自己找上门了哩。
至于我妈嘴头上损别人那些话儿,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我爸早说过:
我妈是猪八戒转世,吃亏就吃在那张嘴上!”
从大宝口中,听到公公对婆婆下过这样可爱而贴切的结论,我登时也笑倒在了沙发上。

大宝最终还是没给我那“吃亏就吃在那张嘴上”的婆婆打电话,倒是我不放心,
私下里给二宝家打了个电话,询问那日我与大宝离去后,“处长事件”那个闹剧,
公婆如何收场?顺便表示了,我对婆婆现在在镇上的人气威望的担心。
红玉听完我的担心,“嗤”的一笑:“切,嫂子你太小看婆婆的能力了!
那日你们走后,婆婆便告诉大家:大宝由科长升处长,这是早晚的事。
这事儿,婆婆都到庙里求过签了,是上上大吉哩。
婆婆提前将这事儿对大伙说出来,跟天气预报是一样的道理,
大伙有啥事儿求大宝哥,自然是要提前先烧烧香,免得以后临时抱佛脚,来不及!
亲友邻居听了婆婆的解释,非但没责怪婆婆,反而更加感激了哩。
婆婆在镇上的威望,自是又高涨了许多,昨日,金桂大娘还给婆婆送来一笼她亲自蒸的肉包子哩!”

听到婆婆能在谈笑间,让当时的尴尬局面峰回路转,钦佩之情自我心底油然而生:
“红玉啊,婆婆还真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看来我俩以后要多多向婆婆学习,
争取有朝一日,婆婆能将衣钵授予你我...”
红玉轻蔑地“哼、哼”一笑:“嫂子,我在这个家里受够了。
如果不是看到大玉小玉两个女儿可怜,这些年,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婆婆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我就在私下里给她拆台...”
我好奇地问:“红玉,婆婆搭起的这个台儿够结识,你用啥法子拆哩?”
红玉恨恨地:“咋拆?她咋个搭起的,我就咋个来拆!
她前脚兴高采烈地告诉别人大宝哥要高升,我后脚就垂头丧气地对别人说...”
我更加的好奇:“你对别人说啥?莫非说你大哥要降职?还是被处分?”
红玉轻松地一笑:“嫂子,大哥与你又没欺压我,我咋能咒大哥哩?我只是私下悄悄对别人讲,
听嫂子你说,大哥那单位抓贪官儿抓的很勤,三天来一茬,五天走一拨,
别说大哥升成处长,就是当了厅长,即使他有帮大家那个心,还没电视上报道的那些大贪官那个胆哩!”
将红玉的精囊妙计与婆婆的起死回生法稍加比较,我不得不对红玉这个后起之秀刮目相看。
同时,万分感慨红玉这几年的成长与发展,是离不开婆婆家这个大环境的!

真是知母莫若子,果然没过几天,婆婆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日傍晚,我与大宝吃完晚饭,大宝正在刷锅,我正在整理洗过的衣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我急忙过去开门:
“无色大师”吴奇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便是婆婆与“灭绝师太”!
对这没有任何先兆的造访,我惊讶地张口结舌,大脑瞬间转了300圈后,
我冲厨房大喊一声:“老公啊,你看谁来了?”
大宝系着围群,甩着两只挂满泡沫的手迎了出来:“妈,你咋来了?”
“灭绝师太”嗔怪地对大宝:“你是你妈的儿,你家就是你妈的家,你妈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婆婆像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脸上笑开了花:“猪脑壳儿子,老娘啥时候来,难道还要先请示一下你吗?”
没等大宝张口,婆婆便转身拉住了我的手:“叶子呀,妈这人说话,一向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们那天走了,
妈一直记挂着你哩,听大宝说,你喜欢吃包子饺子的,妈这次来,见天的给你做,让你吃个够!”
听着婆婆这掏心贴肺的话,想起公公说婆婆是猪八戒转世,吃亏就吃在那张嘴上,我禁不住“扑哧”笑了:
“妈,看您说的,都是一家人儿,我计较啥哩?!听大宝说,
你做的包子好吃着哩,这次我可要好好的饱一下口福!”

大宝这个猪头一边擦手,一边还对婆婆的突然造访而嘟囔:“妈,你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婆婆冲大宝嚷:“打个屁,老娘今天来看你干姨,顺路儿来瞅瞅你俩的小日子。
从你干姨家到你这里,牙长的半截儿路,打啥子电话哩,不浪费钱么?难不成你小俩口还嫌弃老娘么?”
我飞了一眼大宝,满脸堆笑地对婆婆:“妈,我们哪能嫌弃您老人家,
大宝的意思是,你如果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好做个准备,给您接风洗尘。”
婆婆大手一挥:“有啥子准备的哟,跟老娘还客气个啥?”
大宝急忙说:“总要准备些洗漱用品,换洗衣服...”
婆婆不耐烦地打断大宝:“来自己儿子家,老娘还讲啥子排场哩?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洗脸毛巾啥的,我就用你的;换洗衣服,我就穿叶子的。
你爸还提醒我带内衣哩,我说大包小裹的,背来抱回的,不嫌麻烦!”
我与大宝登时被婆婆的话惊的目瞪口呆,我真庆幸,我俩都没戴眼镜,
不然,今天损失可真不小。

“无色大师”与“灭绝师太”可就不同了,娘儿俩几乎同时扶了一下眼镜,
还是“灭绝师太”道行高深,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这就对咧,母子连心哩,日常用品这些小物件儿,用就用了,在乎啥哩!”
大宝急忙说:“这些哪能混用哩?妈,我们明天给你准备些新的。”
婆婆急忙拦着:“妈来,也就是看看你们,又没打算长住。
你们刚结婚,经济紧张,买那玩意儿浪费钱哩?”
听到婆婆为我们精打细算,一股暖流登时涌上我的心头:“妈,哪能浪费哩,放着你下次来了再用。”
婆婆略犹豫了一下:“那我回去时还是带回去吧,下次来,你们再给我买新的。
哦,明天顺便给小贵儿买辆自行车,我来时,你姐姐特意嘱咐我捎话给你俩哩!”

暖流还没把我的心口捂热,便倏然退了回去。
大宝皱一下眉头:“妈,姐姐家的事情,你以后别再捎话。有啥事儿,让她自己对我说。”
“灭绝师太”扫一眼大家的表情,忙站起身来对婆婆说:“干姐姐,
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吧!赶明儿孩子都上班了,得空我再来瞧你。”
我与大宝急忙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婆婆冲我们摆摆手,直奔门口,
挽起“灭绝师太”的胳膊,亲热的送将出去。

足有半个钟头,婆婆方才回来。
我着急地问:“妈,我都到外面找你几圈了,怕你刚来走迷了路,你到那里去了?大宝竟一点也不着急。”
婆婆笑着说:“我与你干姨在墙角说了几句体己话。”
大宝笑看我一眼:“这是我妈送别知己的老规矩,我早告诉你别着急嘛!”

安顿婆婆在客房睡下,一夜无话。
(未完待续).

TOP

第二节:恩威并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婆婆来的前两日,家里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不仅婆媳关系,甚至婆婆与大宝间的母子关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与融洽。

由于婆婆主动请缨,提出每日为我们做包子饺子,所以每日上班前,我都会给婆婆100圆,
由婆婆来安排每日的伙食。于是,那两日便是上顿包子稀饭,下顿饺子面汤。
不过婆婆做的包子的确很诱人,个个皮薄馅大,美味可口;饺子更是一绝,
味道之鲜美,形状之匀称,绝不亚于小吃一条街最红的“大妈饺子馆”里出来的风味。
两天下来,我与大宝吃地满口生香嘴角流油。当我把所有能想起的溢美之词,都毫无保留地捧给婆婆后,
大宝这厮竟半惊半疑地对婆婆的劳动成果提出了质疑:“妈,这包子饺子的味儿,可不像您以前做的。
不是我恭维,您以前做的那包子,除了小贵那几个孩子吃得下,也就是翠花还能凑合吃几个。”
婆婆白他两眼:“你把老娘看扁了,现在不是时兴‘活到老,学到老’吗?
我这一手绝活儿,还是近来从你干姨那里学的哩。”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善于学习的人,就是容易进步。
看到婆婆略为得意的样子,我赶紧毕恭毕敬地说:“妈,那您老也教教我。
以后我来做,哪能总让您老辛苦哩!”
婆婆慌忙摆摆手:“叶子啊,你工作忙,你们每天下班,都累得皮耷嘴歪的。
反正我没事儿干,闲着也是闲着,做这些包子饺子也没啥辛苦。”
下班后,给婆婆购置家居用品时,大宝沉思着对我说:“老婆,我妈这次来,一定有目的。”
对于婆婆的反常表现,我也颇为惊讶,但我还是没多想:“拜托,不要太过敏,她可是你亲娘!”
大宝犹豫了一下:“正因为是我亲娘,我才更了解她哩!”

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
看到大宝每日将桌上剩下的包子饺子一扫而光,我终于决定偷师学艺。
由于婆婆一直不肯将这手绝活儿传授于我,而每天下班回来,包子饺子已经上桌,
就连菜板儿都不挂一根菜丝,婆婆的干净利落令我钦佩地五体投地。
第三日早晨,上班后将手头的工作处理了一下,我便偷偷潜回家中,
我想,即便是给婆婆打下手,以我的领悟能力,也能学到不少功夫啊!

兴致勃勃忐忑不安地打开家门,家里竟然静悄悄的。
我猜想,婆婆一定是到早市买菜了。趁这当儿,我何不好好地补个回笼觉,借机养精蓄锐。
待婆婆回家,我便可精力充沛地冲锋陷阵了!想起婆婆每天一个人摘菜和面、擀皮剁馅,
我心里很是内疚,该让老太太享两天清福了。
锁上卧室的门,我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听到家门开了,婆婆的大嗓门亮了起来:“干妹子,你快进来,这鬼天气怪热的。”
接着是“灭绝师太”的应答:“干姐姐,今天我们可以放心的说会儿体己话了。”
我轻轻转过头,侧耳聆听。婆婆似乎将啥东西“腾”一下放在了茶几上:
“妹子,我这几天心里乱着哩,不知道这话儿咋向大宝开口哩?”
“灭绝师太”似乎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咋开口?他是你的儿子,你的话他敢不听?”
婆婆关上门无奈的:“大宝这龟儿子,驴脾气犟着哩!他可不像你家吴奇,看你把他管教的多孝顺。”
“灭绝师太”自豪地:“我的教育方法那可是出名的。大宝不听你的话,根源在他媳妇身上哩!”

竟然扯到我头上!我登时屏住呼吸伸长了耳朵。只听婆婆大喊一声“对了”,
两手遂将大腿拍的噼啪作响:“这些日子想起叶子这狐狸精,我就头疼;看见她,我就眼疼哩!
妹子哟,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可要给姐姐指条路子。不然,我这大宝真是白生养了!”
听到竟已是婆婆的眼中钉肉中刺,心下登时恐慌万分:我真有这么大能耐么?!
“灭绝师太”冷笑两声:“叶子比起我辈,不过还是黄口小儿,凭她那两刷子,还能画出片新天地?!”
婆婆渴盼而恭敬的:“妹子不亏是文化人,看人儿就是看的透哩!”

“灭绝师太”干咳两声:“拿住儿子,首先就要制住媳妇!
说穿了,也就是要把握好: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所谓一个中心,也就是:以把儿子的心拉回来、把儿子的钱收回来为中心;
而两个基本点,则是:恩威并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灭绝师太”说一句,婆婆便念一句“阿弥陀佛”,
等“灭绝师太”铿锵有力的话音刚一落地,婆婆便钦佩万分地赞叹:“阿弥陀佛,妹子真是个明白人!
你这没给儿子娶过媳妇的,咋比我这给俩儿子娶了媳妇的,还通晓的多哩。”
“灭绝师太”叹口气:“这些手段儿,只及当年家婆整我的百分之一!
如今,我这多年的媳妇也快要熬成婆了,我婆婆当年的行径,早烙在我心上了。”

听着“灭绝师太”的话,我登时冷汗淋漓毛骨悚然。只听婆婆也叹口气:
“可惜大宝他爷爷奶奶被运动整死的早,我没领教过这样的婆婆,
害得我现在面对两个整天撒欢踢天的儿媳妇,竟没半点法子!想找个参照的样本都没有哩。”
“灭绝师太”宽慰道:“怕啥哩,有妹子给你撑着,她们这起小妖精,就别想把侄儿的魂勾去!”
婆婆着急地拉着哭音:“呜...你老姐姐置办酒席收了几个礼金,我那龟儿子都不许哩...”
“灭绝师太”:“这定是你那媳妇的坏主意,大宝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咋能不疼你哩!”
婆婆咬牙切齿地讨教:“妹子,你说我咋个置办那狐狸精哩?”

我靠在床头冷冷一笑:想置办我?最后止不准谁置办谁哩?!
“灭绝师太”呵呵一笑,高屋建瓴的:“我刚给你讲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只是个概论而已。
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对待。大宝与叶子刚结婚,现在这个机会就不可错过。
姐姐你想:两头小猪抓来放在一个圈里,相互还撕咬一阵哩;这个时期,在婚姻中也就是磨合期。
在他们撕咬的过程中,最易把儿子的心拉回来,也就狠狠地压制了媳妇,同时又长了自家威风!
错过了这个当儿,等他们相互把气息儿闻熟了,再下手就晚了!”
婆婆两手一拍:“妹子啊,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在镇上大小也算是个人物,
看的咋就没妹子看的这么透哩?想的咋就没妹子想的这么深哩?!”
“灭绝师太”不屑地说:“切,这些算啥哩,不过都是当年,我家婆下在我与吴奇他爸身上的功夫!”

婆婆更是“阿弥陀佛”念个不止,不知是感叹“灭绝师太”与“灭绝师太”的家婆,哪个的功夫:
“妹子哟,看来你婆婆当年也是个人物!二宝与红玉还比较好调教,只是这大宝与叶子...”
“灭绝师太”轻蔑地:“哪又能咋的?女人只要做了人家的儿媳妇,还不都是一样的!
对大宝,以后你别横眉冷眼的,要比他媳妇儿对他还要好十分,多给他买些小物件,让他时刻想着你;
对叶子,当着大宝的面,对她比对大宝还要好十分;背着大宝,你想咋的就咋的,打她骂她也由着你。”
婆婆迟疑地:“那...她给大宝告状咋办哩?”
“灭绝师太”:“告状?能轮到她先告么?你长着嘴难道只是为了吃饭的?你死活不承认,大宝能把你咋的?!”
婆婆着急地:“叶子那可是盏不省油的灯,她真与我老太婆对干起来,咋办呢?”
“灭绝师太”理直气壮:“她敢?你是个老人,只要她一开口一动手,所有人都会指责她没教养哩!
那样,可连她娘老子都被捎带上了。养不教,父之过,骂她没教养,可就是连带骂她爹娘的家教不严哩!”
一股怒火自我心里腾空而起,只听婆婆有些无奈:“唉,叶子这狐狸精,与别的媳妇不一样哩。
你看那天在家里的酒席上,她竟拿酒瓶子灌大宝他三堂弟,看那架势,横的很哩!”
“灭绝师太”蓦然“嗤”的一笑:“横?哪个娘们被压在男人身下后还横得起来?!
只要上了你儿子的床,她就是你家的人!再加上法律保障的那个红本本,她还横个屁?!
她只是个女人,我们这些老家伙随便出去吐噜几句,就能让她抬不起头来。
这世道儿,唾沫底下也能淹死人!”

婆婆又连念N声“阿弥陀佛”,欣慰地:“妹子,你讲的这些大道理,我得细心领回。
今天你讲的,真像以前咱老姐妹唱的歌。”婆婆说到兴头之至,竟然唱了起来:
“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 千遍那个万遍哟下功夫!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里头热呼呼。
哎!好像那,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呀,小苗儿挂满了露水珠呀...”
“灭绝师太”哈哈大笑,听客厅里的动静,大概婆婆还跳起了“忠”字舞:
“阿弥陀佛,老姐姐,你这忠字舞跳的漂亮的很哩...”
婆婆停了下来:“妹子,快来吃个包子,那年头过来的人,咋能忘了忠字舞哩!”
“灭绝师太”:“你买这么多包子干啥哩?”
婆婆“嘻嘻”一笑:“大宝说,叶子那狐狸精喜欢吃包子饺子。
我听你的话,为了让大宝觉得我对那狐狸精好,我就主动说给她做包子饺子。
美死她了!给她做包子饺子,有那个力,我还没那个心哩!
我没生她的头,没养她的脚,我出那力气稀罕她干啥哩?!
这两天,我每天到你带我去过的小吃一条街,给他们买包子饺子,回来只烧锅稀饭或面汤就行了。”
“灭绝师太”赞扬地:“我前天才教了你,姐姐可就付诸行动了!千万别被他们看出破绽。”
婆婆得意的嚼着包子:“看出个屁,这包子饺子上又没刻着字!”

“灭绝师太”与婆婆,又吃着包子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背上的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片刻,“灭绝师太”向婆婆辞别:“姐姐,他们快下班了,你也快给熬粥吧!
我先走了,让他们回来看见,还以为我俩密谋啥哩!”
婆婆感激地:“妹子哟,我这就送送你,以后你见天的来,我比起你来,道行还浅的很哩!”
“灭绝师太”郑重地:“别送了。记住:无论啥时候,要想抓住儿子,先要压住媳妇!
以后,不要随便的发脾气,要有定力,才能镇得住儿子!你想办的那件事,才有门儿。”
婆婆连声答应着:“我把你送出小区,我这心里踏实些,走吧!”
婆婆与“灭绝师太”相跟着出了门。

我迅速跳下床,穿好衣服,锁上防盗门,左右探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阳光热辣辣的,走到小区的一片树荫下,我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绝不能把听到的谈话,直接告诉大宝!大宝那脾气儿,肯定会直接去质问婆婆,
按“灭绝师太”的指教,婆婆自是死活不承认,最后还要给我扣上涉嫌污蔑的大帽子!
看来大宝没说错,婆婆此行,还真是有目的!可她究竟想通过大宝办啥事哩?

看来“灭绝师太”能有今天的成就,竟是家学渊源!
当然,“灭绝师太”那故去的家婆,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当封为“东方不败”才是。
回味着婆婆与“灭绝师太”切磋技艺,我不仅心头一喜:
好事儿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我的免费陪练提高了功夫,我这疏懒多日的筋骨,
终于又可以找到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TOP

第三节:虽然是天地大无处申辩(上)
  
  按下班时间准点回到家,大宝已经回来了,正在拿毛巾擦汗。
  婆婆看我进了门,即刻满面堆笑地小跑过来,竟先我一步抢到了我的拖鞋,怜惜地递给我:
  “叶子哟,我的好闺女,看你热成啥样了,把妈心疼死了,快换上拖鞋去吃饭。”
  我受宠若惊热泪盈眶:“啊哟,您可真比我亲妈还对我好,我嫡亲的娘还没给我递过拖鞋哩。
  看我回来,您老头疼眼疼都没啥,可千万别心疼死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婆婆略微一怔,随即便恢复常态:“喝过几天墨水的就是不一样!我媳妇不亏是有文化的人,说出的话我愣是爱听。”
  我坦然的接过拖鞋,谦虚崇拜地望着婆婆:“论说话的水平,
  我与您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凭我这两刷子,还能画出片新天地?!”
  婆婆听罢,眼珠倏然在我脸上转了一周,方才回到眼眶。
  
  桌上依旧是美味诱人的包子,婆婆夹起一个放到我的碗里:
  “叶子,来,这个包子一看就皮薄馅大,趁热乎快吃下去,看你饿成啥样了。”
  大宝惊讶的眼珠都粘在了婆婆脸上,张大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婆婆又夹起一个包子,慈爱的给大宝:
  “猪头儿子,瞪老娘干啥哩?少不了你的!老娘这几天越发疼你媳妇,倒把你撂后脑勺了,还怪老娘哩。”
  我嗔怪地瞪一眼大宝,笑对婆婆:“妈,大宝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疼你还来不及哩!
  他敢怪你,连我都不愿意,那不是白生养他了么?看我咋个置办他这个猪脑壳哩?!”
  婆婆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竟忘了把包子塞进张着的嘴里。
  
  大宝这个猪头听着我与婆婆如此融洽和谐的谈话,只顾低头狂吃。在消灭完三分之二的包子后,
  这厮抛出了一个拓展性极强的话题:“妈,我强烈建议您把做包子的秘方传给姐姐与姐夫!
  凭您这手艺,他们在咱县城开个包子饺子店,那比卖菜卖水果可强多了。”
  婆婆尴尬的咬着包子,我顺着大宝的话儿,开始了对婆婆手艺的新一轮赞誉,
  当然,今天的赞扬与以往绝不可同日而语,赞的天花乱坠滴水不漏,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赞到绝不能让我的胃恶心到抽筋的地步,那就有了相当的难度。
  
  大宝看我正对婆婆夸的起劲,也不仅对我由衷赞叹:“老婆,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哩!”
  我认真的纠正他的论点:“浅薄!实在是浅薄。说的哪能比唱的好听哩?
  说的要比唱的好听,现在咋还有那么多人哭着喊着争着抢着去当歌星哩!”
  不等大宝开口,我便笑眯眯转向婆婆:“妈,吃了你的几天包子,这包子的做法,我还得细心领回!
  今儿的包子,最是别有风味。你儿媳妇且给你唱上一段,聊表心意...”
  大宝笑呵呵地看着婆媳一家亲的和谐境况,热烈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亲热地拉起婆婆的手,满怀深情地望着婆婆,依着《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的调儿唱了起来:
  “妈做的包子我最爱吃,三天那个五天哟吃不足,婆婆的深情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里头热呼呼。
  哎...好像那,蚂蚁掉进了蜜罐里啊,懒猫碰到了死耗子啊,婆婆的包子喂饱了我呀啊,
  我干起那革命劲头儿足...我干起那革命劲头儿足...”
  
  听着我这有板有眼的歌唱,大宝不仅拊掌大笑:“老婆啊,以前还没发现你是个马屁精哩,
  我看你可以升级为‘四精人物’了。不过,承认自己是懒猫,倒还比较诚实!”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讨厌,我这可是表达对妈的感谢之情,哪有半点拍马之意!”
  婆婆的额头渗出了细汗,我抽出纸巾体谅地替婆婆擦干:“妈,吃完了久坐,对消化不好。
  我刚唱那歌儿,想起我妈说过:你们那时候一边唱还要一边跳‘忠字舞’哩!
  趁这当儿,我唱刚才那歌儿,您来教我跳‘忠字舞’!既有助于消化,又可怀怀旧。”
  婆婆慌忙起身:“妈这老胳膊老腿,哪还能跳起舞!我还要刷碗哩!”
  我一把拉住婆婆,严肃地吩咐大宝:“老公,不论家里来不来客人,刷碗这个光荣的任务,都是你义不容辞的。”
  婆婆撇了撇嘴,笑道:“我去刷碗,妈又不是客人,来儿子媳妇家,与我自己家一样哩...”
  
  我恐慌万状,正色说道:“我与大宝的这个猪圈,可不敢与妈的家里相比。
  妈在家里,大户人家有自己的规矩!媳妇回去都是客,自然是要按祖宗的规矩办事。
  来我们这里,妈是长辈,我们只有把妈当佛祖一样供着敬着;
  我这个做女主人的,哪有吃了客人做的包子,还让客人刷碗的理?!”
  婆婆只好尴尬地继续坐下,大宝抿嘴笑着收拾碗筷,我笑嘻嘻地说:
  “老公啊,我俩今年可还是纸婚,就像两头小猪抓来放在一个圈里,相互还要撕咬一阵哩;
  我们这样让父母操心,可是太不孝了!所以,我们一定要互敬互爱走过这段危险期,
  等我们相互把气息儿闻熟了,妈也就对我们放心了!”
  大宝赞同而郑重地点点头。端起碗筷进了厨房,系上围群开始“哗啦哗啦”的刷洗。
  
  我将婆婆一把拉将起来,大声对大宝说:
  “大宝啊,我与妈在客厅跳会儿舞。妈老了,包子容易积食,不好消化!”
  不由分说,我便把婆婆拉到了客厅。婆婆登时黑下脸来,低声说:
  “听墙根的狐狸精,老娘今天算栽在你手里了。”
  我笑盈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一边吃肉,一边当和尚,天下没这么美的事!”
  婆婆随着我拽的步子在地上乱转:“再敢拿捏老娘,老娘让大宝休了你。
  你个小贱货,你除了裤带头子长,能把大宝拴住,还有啥能耐哩?”
  我笑容可掬:“你倒是直接给大宝说休了我呀!
  别以为大宝是你身上掉下的肉,理所当然就得听你的。”
  
  婆婆恼羞成怒:“他离开老娘的大奶头才几日?不听老娘的听你的!
  你这个狐狸精小贱货,看大宝不在家时,老娘咋个置办你!”
  说到这里,婆婆就势一屁股歪倒在沙发上,大声叫起来:“啊哟,啊哟!
  我肚子咋这么不舒服哩?这...这到底是咋会事儿?”
  大宝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着急的:“妈,你这是咋了?哪儿不舒服?下午我陪您去医院。”
  婆婆抱着肚子:“我这肚子忽然有点儿痛,下午还是叶子陪妈去医院吧!
  妈正好还想看看妇科,叶子陪着,更方便些。”
  大宝恳求地看着我,我嘻嘻一笑:“好啊,好啊!正好今天我郁闷的很哩,可以借机散散心!”.

TOP

留个脚印,婆婆辣手,媳妇更强.

TOP

第三节:虽然是天地大无处申辩(下)
  
  大宝前脚出了门,婆婆后脚就从小卧室里冲了出来。
  我斜倚在大卧室门框上,嘴角冷笑着,嗑着瓜子儿狠狠地盯着她。
  婆婆本想冲过来,看到我的神情,反而刹住了脚步,恶狠狠地:“这下没人给你撑腰了,
  看你还牛个屁!老娘现在吼一声,让街坊邻居都来骂你这个不孝的狐狸精。”
  我扬起嘴角,不屑地一笑:“别以为我稀罕你儿子给我撑腰!在这个家里,我是女主人,
  不用任何人撑腰,我这腰板儿永远挺的笔直。我不是不孝,我要孝敬的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让我孝敬你,美死你了!我原本儿倒想要好好的孝敬你,可如今,有那个力,我还没那个心哩。
  你没生我的头,没养我的脚,没花钱供我读书,我出那力气孝敬你干啥哩?!”
  婆婆黑着脸阴笑着:“今儿老娘不出手,你还以为老娘怯你哩!
  老娘要让你背上千古骂名,以后出门让别人戳折你祖宗八代的脊梁骨!”
  我鄙夷地一笑:“切,你以为我怕了吗?最不怕的就是这些,我那祖宗八代的脊梁骨早变成一堆土了!”
  
  婆婆黑着脸像一股黑旋风一样跑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隔着防盗门便放声大哭:
  “咿...呀...我的个娘咧!我咋生的这么苦命咧!屎一把尿一把抓养大的儿咧,给我老婆子做不了主咧...
  我家祖坟头上刮妖风咧...家里招来了不孝的狐狸精咧...搅的一家难安生咧...
  我不活咧...我不活咧...让我早死早安生咧...我的个娘咧...咿...呀...呀...”
  婆婆这一嗓子哭儿,登时飞沙走石昏天黑地,真正达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
  当然,像婆婆今天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哭天喊地,里面还是稍有技巧可循的:
  譬如开门见山的那个“咿...呀...”,就颇有张纪中版的《笑傲江湖》片尾曲,开篇的那个气势!
  这一句提纲挈领,所以出声前首先要气沉丹田,使这一嗓子亮出来后中气十足,
  为后面更加连绵不绝的哭诉奠定坚实的基础。令我自豪的是,婆婆在这一点上,就拿捏的十分到位!
  
  婆婆干嚎几声,竖耳倾听,似乎没惊动外面啥人。这样的结果,令婆婆颇感失望,
  于是,婆婆便缩回沙发,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将音量拔到高八度,开始了新一轮的演习。
  做人要厚道!听着婆婆干巴巴的那几句,我实在有点儿于心不忍。该是打开音响的时候了,
  一则可以渲染气氛,调动婆婆的真感情;二则从词汇量上,可以对婆婆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精心挑选后,我放了一张京剧《窦娥冤》的CD:“...又听得法场外人声呐喊,都道说我窦娥冤枉可怜!
  虽然是天地大无处申辩,我还要向苍穹诉苦一番:...这官司眼见得不明不暗,那赃官害得我负屈含冤;
  倘若是我死后灵应不显,怎见得此时我怨气冲天!
  我不要半星红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
  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这楚州要叫它大旱三年,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屋内正唱着“又听得法场外人声呐喊”,防盗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婆婆看到这一招果真奏了效,便更加地大放悲声。我冷笑了一下,随即打开了防盗门。
  门口,两个居委会的大妈狐疑地望着我;楼道内,聚满了花白头发的老先生老太太,一个个天怒人怨的模样。
  我随手“啪”一下锁上了防盗门,满脸歉意地对大家说:“啊哟,今儿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啊,呵呵!”
  居委会胖大妈常年做计生工作,对小区的育龄妇女,那叫一个熟悉。
  当然,对我们这些新婚的,就更关心些,所以对我也并不陌生:“叶子,你家来客人了?哭闹啥哩?”
  我坦然走出楼道,歉意地对胖大妈说:“大妈啊,给您添麻烦了!我婆婆前几天来我家散心,
  老人家对我从事的广告行业感到新鲜的紧!凑巧近来公司接了个与电视台合作的小片子,
  里面需要一段老年人哭诉的配音,报酬也还不错。我看婆婆就特别合适,婆婆更是乐意地不行。
  今儿,我们正在排练哩,等练好了,就能进录音棚了。”(说明:那时,我已进入广告行业。)
  
  居委会瘦大妈不解地:“那你放《窦娥冤》干啥哩?”
  胖大妈显然见多识广,抢着给瘦大妈解释:“人家那叫制造氛围,让演员快速入戏。”
  说完,胖大妈转过身满脸堆笑满脸期盼地对我说:“叶子啊,下回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喊上大妈。
  当个群众演员啥的,又好玩,还能挣点外快哩!”我一口答应:“没问题!”
  后来,胖大妈果真当了几次群众演员,现在正摩拳擦掌地向演艺圈进军哩。
  胖大妈看我答应的爽快,于是对人群解释:“大伙儿都回去。人家不是虐待老人,
  晚辈帮长辈找乐子,这是别出心裁的孝敬方式哩,居委会以后要大力推广。”
  我谦虚地摆摆手:“那里,那里,这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晚饭后,能陪老人散散步,都是子女的福气!”
  人群轻松地解散了,我返身回屋,对婆婆关心地说:“您老口渴了,自己倒开水喝吧!”
  进入大卧室,我戴上耳机,抄起一本《国际广告》,边听音乐,边吃着零食儿轻松地看书。
  
  大宝快下班了,婆婆来敲我的卧室:“叶子,你给我出来!你敢把今天的事儿告诉大宝,我扒了你的皮。”
  我站在门口,做个鬼脸:“啊哟,我怕怕!你扒了我的皮,可要给我再画张皮。”
  说话间,大宝回来了,关切地询问婆婆的病情。没待我开口,婆婆便抢答道:“没啥子,
  医生说妈老了,多运动就好。你媳妇儿今天下午带妈玩的好的很哩!”
  大宝赞许深情地望着我,一把将我拥进大卧室,低声说:“好老婆,你不计前嫌对我妈这么关心,我真不知说啥好!”
  我笑而不答,我也真不知说啥好哩!因为在大宝面前,我不想撒谎,而又有口难言。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不保持沉默,最好就是转移话题:
  “老公,小区前面新开了家火锅店,我看挺红火。
  你妈来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没带她老人家出去吃过饭哩。我这心里歉意的很,今天咱们就带她去!”
  大宝欣然同意。于是,我与大宝便将婆婆围在中间,一路说笑着向火锅店走去。
  
  一路上,我紧拉着婆婆的手,一边嘱咐大宝放慢脚步:“大宝,你慢一点,老年人哪能与我们的脚力相比哩?”
  与婆婆一起吃完火锅,我又提议陪婆婆散散步,大宝自然是高兴万分。
  但凡遇到乘凉或买菜的大爷大妈,我便更亲近地贴在婆婆身上,笑容可掬地与邻居们打招呼。
  面对邻居们艳羡的目光,大宝情不自禁夸奖我:
  “老婆啊,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家又何尝不是?!你真是个高级厨师啊。”
  我谦虚地点点头,嘻嘻一笑:“那当然,我该是特级厨师哩。其实治家也没啥秘诀,
  把握住‘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即可。
  所谓一个中心,也就是:以把老公的心拉住、把老公的钱收我兜里为中心;
  而两个基本点,则是:恩威并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大宝看着我,在我头上比划了一下,笑闹着说:“该给特级厨师做顶高帽子!”
  
  婆婆撇了撇别有风致的长嘴,低声念一句“阿弥陀佛!”.

TOP

第十五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一节:演戏,不是有天赋就够了

婆婆毕竟初来乍到,还没与我们小区里的婆婆大本营取得联系,
所以,对于我私下里给她安排了业余配音这一光荣任务,竟是毫不知晓。
后来与我单独相处时,又间或地表演了几次惊天动地的喊冤哭诉,自然还是没招来几个热心观众。
对这样的结果,婆婆很是愤慨:“世态炎凉啊,我的个娘咧!
城市越大,人口越多,这人心越冷咧!人的热心热肠都让狗吃咧,我老婆子哭死也没人来咧!”
其实,对于婆婆的精彩表演,观众的反响还是比较强烈的!居委会胖大妈,
就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羡慕地夸奖婆婆:“叶子啊,你婆婆真是有做演员的潜力啊!
都是文革耽误了呀,你婆婆这些天的进步真是很明显呀,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呀!”
婆婆自然是没有哭死,在屡次慨叹人心不古后,只好蔫蔫地偃旗息鼓了。

自从那天婆婆晓得我知道了包子的来历后,当晚便告诉我们次日改吃米饭炒菜。
我心里暗自好笑,那里肯依。于是,我一边猛夸婆婆的手艺,一边一个劲地撺掇大宝:
“老公啊,你就求求你娘,明天再给我们做顿包子,让我们再过一次嘴瘾嘛!”
大宝看着我撅着嘴的娇憨样,自是不忍拒绝,于是便对婆婆说:“妈,你就再做一次吧!
不就是做顿包子吗?你的手艺那么好,不做给我们吃,真是太亏了!”
婆婆犹豫地望一眼大宝:“你明天上班忙不?要不,你回来给老娘打下手!”
大宝笑道:“我明天还要开个重要的会哩,忙的脚跟都不沾地,哪有时间回来帮你哩!要不,你就少做点。”
婆婆听到大宝忙着开会,竟然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你忙你的,妈一个人就行。”
我心里暗自吃惊:看来婆婆考虑的果然周密,连自己的儿子都提防着!

次日清晨上班前,我偷偷将大宝的家门钥匙压在了枕头下面,便谈笑自如的与大宝一起出了门。
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果然没人接!婆婆一定出去买包子了。
我便打电话给大宝:“老公啊,昨天妈说肚子不舒服,我不放心。
刚给家里打电话,竟然没人接,我想回去看一下,可我的钥匙忘带了,我过去拿你的钥匙吧!”
大宝听罢,心急火燎地答:“你开车先回,我随后就到!”
我在家门口等了片刻,大宝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
这厮焦急地将衣服口袋全部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挖出他的钥匙影子来。
我一边安慰,一边开始翻自己的随身小包,在小包最不起眼的夹层里,我终于“惊喜”的发现了我的备用钥匙。
大宝捏着那枚钥匙,手忙脚乱的开着门:“老婆啊,多亏你心细...”

进到家,屋里屋外自然是没有婆婆的影子。
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大宝纳闷地自语:“妈今天不是说好要蒸包子吗?现在起码该和好面了呀!”
我心里暗自一笑:“老公,你别着急,说不准妈出去买菜了。妈的手艺好,技术高,包的快!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在家等妈回来,大家一起做包子吧!”
大宝听我这么一说,登时放宽了心:“也好,单位里几乎每天都开会,其实也没啥重要的。
再说,我刚才都给领导请过假了,中午吃完饭,下午再回去上班吧!”
难得清闲,我与大宝放松地偎在沙发上,打开了那百看不厌的《猫和老鼠》动画片。

大约一小时的功夫,婆婆终于回来了。
忽然看到我与大宝坐在沙发上,婆婆手提包子站在门口,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我与大宝赶紧迎了上去,大宝一把接过婆婆手中的袋子:“妈,
菜买回来了吧,我们今天一起帮你做包子。”
婆婆迅速地狠狠瞪我一眼,强作平静的语言难以掩饰慌乱的神情:“大宝,
妈今天不舒服...叶子那么想吃包子...妈只好出去买了一些...”
看着婆婆眼角得意的余光,我急忙满含歉疚的自我检讨:“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嘴馋,一心想要吃妈做的包子,害妈今天带病去买包子...”
大宝大咧咧地拎着包子放在茶几上:“妈,你快坐下休息会儿!”
说着,大宝拿起两个包子,递给婆婆一个,递给我一个。然后,自己拿起一个:
“咱今天尝尝这外面卖的包子,有没有咱妈做的好吃。”
我忙咬一口,咂嘴惊叹:“好吃,好吃,与妈前几日做的包子一样的好吃!”
婆婆手拿包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宝的脸,脸上的表情竟是难以描述。

大宝咬两口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与我一样,连叹好吃;
忽然,大宝的咀嚼慢了下来,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妈,前几天的包子是你自己蒸的吗?”
迎着大宝狐疑的目光,婆婆显出一脸的无辜:“猪脑壳儿子,咋说话哩?当然是妈自己蒸的!”
大宝将手中的包子“腾”一下扔在茶几上:“妈,我都吃出味儿来了,你咋还逞强哩?
我倒不是为包子这点小事生你的气,我气的是,你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咋还要撒谎哩?!”
婆婆梗着脖子冲大宝嚷道:“咋不是老娘自己蒸的?老娘每天把包子买回来,
都要放在蒸笼上再加热一遍,难道不算老娘自己蒸的包子吗?”
听罢婆婆的辩解,我登时被婆婆的智商与口才佩服地五体投地。
大宝干瞪着眼无奈地窝回沙发:“妈,你那天说要给叶子蒸包子吃,我打心眼里高兴哩!
你不蒸也就罢了,没人会怪你,可你又何必耍这些花头哩?!”
婆婆涨紫着脸正要发作,可能想起了啥,硬是将已经伸出的“一阳指”缩了回去。
我站起身来,端上两杯凉茶,一杯敬给婆婆,柔声道:“妈,你能惦记着给我做包子饺子,
你的心意我领了。其实,买的做的都是个吃,妈能每天出去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哩!”
递给大宝一杯:“老公,你咋能这样跟妈说话哩?妈肯定也是想给我做包子饺子的,
只是人老了,有那个心,没那力罢了!你就别再难为妈了...”
大宝的脸色稍有缓和,我偷偷瞥一眼婆婆,婆婆的嘴又撇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包子事件”过后,婆婆倒也消停了几日。由于“受虐哭闹”再也没招来观众,
婆婆的一身好拳脚无处施展,深思熟虑之后,压制媳妇的满腔热情迅速转移了阵地。

一天饭后,大宝在刷碗,我站在椅子上擦书柜的灰尘,婆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当大宝洗刷完毕,厨房没了动静时,婆婆“腾”一下站起身来,快步小跑的书房,
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拉将下来,抢过我手中的抹布,“噌”一下便上了椅子。
我蓦然被拉下椅子,趔趄着站在地上,惊讶地看着婆婆的敏捷身手,暗自叹服不已!
听到大宝从厨房出来,婆婆手拿抹布使劲在柜子上挥舞着,一边高声喊叫:
“啊哟,我的娘咧,这柜子多少年没擦灰咧,人站上来都呛鼻子咧...
我老婆子擦半天还擦不干净咧,我这胳膊膀子都快疼死咧,老腰都快酸死咧...”

大宝站在书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婆婆绘声绘色的表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妈,你快下来,这爬高上低的活儿你就别干了,摔下来可咋办哩?”
我笑着瞅大宝一眼:“咱妈这是心疼我这个儿媳妇哩,脏活累活抢着干!”
大宝看着我高卷的袖管,戴着塑胶手套的双手,以及脸上的汗珠,
登时明白了一些。涨红着脸站在一边,不知说什么好!
我轻轻一笑,摘下手套,满怀感激地对婆婆说:
“妈,您真是心疼我,体谅我上班累,我这心里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您老人家既然沾上手了,那您就把所有柜子上的灰都擦一遍吧,高处的就别擦了,小心摔倒!”
听罢我的话,婆婆转过头“啊”一声愣在了椅子上,大宝也无语地靠着门站着,
我二话没说,将手套扔在旁边的椅子上,头也没回地进了卧室。

当然,这并没打击婆婆在大宝面前表现自己心疼儿媳妇的积极性。
次日下午,大宝开会,回家有点晚,我闲着无事,便开始熨烫洗过的衬衫与裤子。
我那电熨斗儿使用起来有点麻烦,每次都要将水箱拆卸下来,方能装入蒸汽用水。
婆婆站在阳台边,边吃苹果边逗鱼缸里的小金鱼。
忽然,婆婆扔掉苹果,一个箭步冲到烫衣板边,抢过我手中的电熨斗,
一把将我推开,大声叫道:“哎哟,我的个娘咧,看大宝这衣服皱巴成啥样子咧?!
今天熨烫完这些衣服,可累死我老婆子了,哎哟,我的个娘咧...”
说话间,大宝已经站在了旁边,大宝不解地看看婆婆,再转头看看我,
看到大宝,婆婆将熨斗放在烫衣板的衣服上,指着旁边一摞熨烫好的衣服,拉起大宝的手便诉说起来:
“大宝啊,我看你媳妇儿上班怪累,我今儿把你俩的衣服都熨烫了...”
忽然,一股糊焦味冒了出来,大宝忙叫:“妈,衣服烫糊了...”
婆婆慌忙尖叫:“咋能烫糊哩?...开关哩...开关在哪里?...”
大宝手忙脚乱地:“妈,你也不看看,熨斗水箱里都没水了...”
婆婆气急败坏地:“他娘的,这鬼熨斗的开关在哪里?水从哪里装进去的?...”
我二话没说,接过熨斗,“啪”关上开关,一把将那件熨糊的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那晚,大宝躺在床上,无奈地叹口气:“唉,我妈咋这么爱演戏哩?何苦哩?”
我翻身“嘿嘿”一笑:“演戏不是有天赋就够了,生活经验也相当重要哩!”.

TOP

第二节: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一转眼,婆婆来了已近十天。对于婆婆给“灭绝师太”讲的那件不知如何开口的事,
在大宝面前,竟是只字未提!看来婆婆真得了“灭绝师太”的真传,定力大增,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对于婆婆与“灭绝师太”那次密谈,其实我与婆婆都是心知肚明,可在大宝面前,却都装聋作哑。
在大宝面前,婆婆依旧逮着机会就上演一次心疼儿媳妇的鬼把戏,对这些含金量极低的招数,
我都不屑于去接!大宝对此,除了无奈,就是叹气。我没给他片言只语的安慰,
他该承受的他就要承受;我不该承受的,我绝不会抢着承受。
这无论对我们两个人,还是对于我们的婚姻,都是成长!
我一直对许多人推崇的女性必须无原则的“贤惠”嗤之以鼻,其实很多夭折的婚姻,
开端都是欣欣向荣的。正因为女人自己太爱男人,无原则无尺度“贤惠”地替男人承受了一切,
久而久之,爱情与婚姻便在这种不平衡的成长中,悄无声息的夭折了!

当然,对于灭绝师太提炼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精华政策,在生活中,
婆婆依旧按部就班不遗余力地执行着!一日,婆婆外出散步,从地摊上给大宝买回了一双廉价的丝袜。
饭后的餐桌上,婆婆隆重地拿出了那双丝袜,郑重其事地交到大宝手里,
满脸慈爱眼含热泪语重心长地对大宝说:“儿啊,妈一生节俭,你毕业后,
妈一直没给你买过啥物件,这双丝袜(停顿一下,抽一下鼻子)...你以后时刻穿着...也就是时刻想着妈了...”
大宝接过丝袜,惊讶地望着婆婆的模样,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妈,你这是干啥呢?
我的衣服包括袜子都是叶子给我打理的,你就别费这个心了。再说,我是汗脚,
一直穿纯棉袜,这种纤维丝袜我穿着不舒服......”

大宝这猪头,真是不懂人情世故!
按一些电视剧的情节安排,当婆婆说完那些话后,大宝应该满怀深情,双手接过丝袜,
一头扎进婆婆怀中,或者“扑嗵”一声跪倒在婆婆膝下,涕泪俱下:“娘咧,我的亲娘咧...”
婆婆显然对大宝的反应十分不满,嘴巴的弧度也撇的不再具有艺术韵味了。
为化解尴尬的局面,我赶紧笑着责怪大宝:“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足!
还不赶快穿上,这是妈对你的疼爱,妈咋没给我买一双哩?...”

我话音还没落地,婆婆“当啷”一下,把筷子扔在餐桌上,抹着眼泪进了小卧室。
大宝与我面面相觑,须臾,小卧室里便传出了婆婆抑扬顿挫的哭诉:
“我的个娘咧....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咧...拿捏的我老婆子没法活了...我的个娘咧...”
大宝求助地望着我,我狠狠白他一眼:“今天你可是看到了的,我只为你说了一句话,就捅马蜂窝了。
别指望我过去哄你妈劝你妈,我上班够累的了!哄你妈高兴,不在我的义务范畴之列。
今天这样的局面只是个开端,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想逃是没出路的!”
扔下这句话,我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客厅。起身的那一刹,我知道:大宝作为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的儿子与另一个女人的丈夫,磨炼他成熟的大好机会来了!

大宝走进小卧室,纳闷地问:“妈,你这是咋了?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婆婆更加地伤心欲绝:“儿啊,老娘对你媳妇咋样,这些天你都看到了!老娘把心掏给你媳妇,
你媳妇都不满足啊...老娘给你买双丝袜,你媳妇都阴阳怪气地损你老娘哩...老娘还有啥活路啊...”
大宝长叹一口气:“叶子说那句话,不就是怕你不高兴吗?你想那么多干啥哩?”
婆婆拉长声调:“我的个娘咧...我养了个白眼狼咧...亏得老娘一直把你当家里顶梁柱咧,
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咧...帮你老婆损老娘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大宝转身走了出来,冷冷地说:“妈,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也不想活了!”
我抬头看着大宝,灯光下,这个白天累的半死的男人,神情颓然,脸色惨白,胡子拉碴。
我平静地挽起他的胳膊,走进了大卧室。

次日礼拜六。清晨,我起床看到小卧室的门开着,惊讶地问大宝:“老公,你妈咋不在呢?”
大宝从被窝里探出头:“大概出去晨练了吧。”
我不解地:“前些天,你妈可一直没出去晨练呀,今天这是咋的了?”
大宝翻身继续睡懒觉:“今天太阳打西山出来了,我妈还真起了个大早,嘿嘿!”
午饭时分,婆婆还是没有回来。我担心地对大宝说:“你妈昨晚说她不活了,会不会出啥事儿?”
大宝虽然嘴上强撑着说“没事,没事”,可下午三点,还是拿起了电话。
从大宝的表情看,婆婆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不,具体地说,是离开我与大宝的小家,而出走了。

电话打到公公那里,家里没人接。打到二宝那里,红玉骂骂咧咧地接了:
“谁?干啥哩?”听到是问婆婆,红玉没好气地骂到:
“二宝这狗东西去亲戚家吃满月酒,喝醉了被人当死猪一样刚拖回来。
公爹每天来我家吃完饭就不见影子,哪有闲人去找婆婆哩?
谁不想活就去死,我他妈的还不想活哩...”
电话打到招宝家,小翠接了:“外婆不在我家,
我爸妈都去卖西瓜了,这几天西瓜价高着哩,我爸妈天黑才回来...”
婆婆究竟去了哪里?我突然想到了“灭绝师太”,遗憾的是电话无人接听。
打吴奇的手机,吴奇说他正在出差哩,过几天才能回来。
忽然,大宝双手一拍:“肯定去我舅那里了,我妈好些天没摸麻将,手早就痒了!”

大宝说,找他三个娘舅,直接打电话到三舅家就行。大舅妈二舅妈都是厉害角色,
只有三舅妈是公认的“贤惠”媳妇,所以,麻将的局便常年开在三舅家,三舅妈也便经年累月毫无怨言地伺候着。
听大宝说婆婆不见了,三舅在电话里吼了起来:“大宝,你个龟儿子,我操你姥姥!
你娘才去你那里住了几日?就被你那狐狸精老婆赶走了?你个窝囊废软蛋东西,
老子早就警告过你,媳妇这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不听,还护着你家那个狐狸精。
你等着,老子与你大舅二舅一会就去你家里,今天交不出你娘,老子要了那狐狸精的命...”
大宝没听完,就“啪”一下挂了电话:“早想到这样,就不问他们了。他们一来,可又要胡闹了!”
我冷冷一笑:“就你三舅那个要操你姥姥的糊涂蛋,连你姥姥是他娘都不知道的东西,你还怕他吗?”
大宝担心地看我一眼:“我不是怕他们,可我怕他们伤害你...”
我又冷冷一笑,大宝望着我,小心的说:“老婆,你笑的我都有点毛骨悚然...”

大约五点时分,大宝的三个娘舅在“驴头表哥”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我家。
进得门来,没顾上坐下,那腰系一条麻绳的三舅便哭丧着脸,劈头盖脸地开始训斥大宝了:
“大宝,你几个娘舅都是你娘的骨头主人。今儿你娘要有个三长两短,
老子这里奔丧的麻绳可都准备好了,绝饶不了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
大宝黑着脸气乎乎地顶撞:“三舅,我妈还没下落哩,你系条麻绳,可不是咒我妈吗?”
我斜倚在大卧室的门框上,紧绷着脸冷冷地笑着,一声没吭。
“驴头表哥”从沙发上站起来,伸长指头指着我骂道:“都是你这个狐狸精闹得,
我姑妈若是被你逼得寻了短见,我们家要让你披麻戴孝,我还要到法院告你哩!”
没容我开口,大宝的大舅与二舅不约而同站起身来,伸出“一阳指”,
“长舌屠龙刀”与“唾沫七星剑”齐驱并进,同时向我杀将过来: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白虎星!结婚时,就看出你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好好的大宝外甥儿,都让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勾引坏了!教唆的大宝连亲娘都赶走了...”

大宝冲到茶几前,抓起刚给那几个娘舅倒茶的水杯,“啪、啪”砸在了地上:
“你们有完没完?你们今天是成心来闹事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几个大菩萨,你们再这样闹,都给我走,我没你们这样的亲戚!”
“驴头表哥”斜着眼冲大宝嚷:“你简直让这狐狸精洗了脑!我们今天就是成心来闹的,
看你今天能把我们咋的?有本事你打110报警啊,告我们私闯民宅啊!
我正想看热闹哩,莫非你家这狐狸精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票人:“报警?你们这样的,也配惊动警察吗?!
警察整天破那些杀人放火的案还顾不过来哩,哪有时间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完,我“嘿嘿”一笑就向厨房走去。大宝一把抱住我:“老婆,有我在,你别怕!”
我轻轻推开大宝的手,冷笑两声:“老公,我怕啥,我这是去厨房给大家做晚饭哩!”

趁大宝疑惑的当儿,我快步走到厨房,从刀架上取下两把寒光闪闪荤素常用的钢刀,
转身回到客厅,我用冷的能够结冰的声音,平静地对那一票人道:“这是我的家!
谁他妈的再敢在这里撒野,给脸不要脸,别怪我这两把菜刀不认人!”
说完,我将两把菜刀“啪、啪”拍在了大理石的茶几上。
“驴头表哥”登时缩回了身子,大宝那几个娘舅也闭上了嘴窝回了沙发。
我冷冷地站在茶几前,大宝过来揽住我,大宝的大舅讪讪地开始打圆场:
“我们又不是故意来闹的,还不是找不到你娘着急的...我不来,你三舅非要拉我来...”
那三舅登时急了:“我拉你来?这还不是大侄子的主意...”
那二舅更加气急:“要不是老三在那里撺掇,我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哩,到头来怪到我儿头上了...”
我冷冷一笑,转头对大宝说:“大宝,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今儿这事,这屋里坐的谁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我已经背上了不好惹的名声,
我就恶人做到底,也不枉担了这个虚名!”

我走到门边,“忽”一下打开防盗门,面无表情地对那一票人说:
“我是狐狸精,你们待在我这个狐狸精的窝里,就不怕惹上一身骚?
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亲戚来我这里,不怕掉了你们的价,以后,大家还是别来往的好!”
“驴头表哥”与大宝那几个娘舅对望一眼,半晌方说:
“我姑妈没回来,我们咋能回去哩?!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冷冷一笑:“你有那工夫等,我还没那工夫陪哩!你们等着也好,
今儿这事不算完,我还等着你们大伙儿最后给我一个说法哩!”

说完,我便独自回了大卧室。
(未完待续).

TOP

第三节:无规矩难以成方圆

客厅里安静极了,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儿,大宝正在卧室给我削苹果,大约六点多钟,
这次事件的焦点人物——我可爱的婆婆大人,终于姗姗回来了!

随着防盗门“哐啷”一声响,婆婆惊喜的尖叫随之响起:“啊哟,阿弥陀佛,我说一早我这左眼皮就跳的厉害哩,
原来是我娘家人要来看我呀!大宝,你舅舅表哥都来了,咋还不收拾饭菜哩?”
大宝没来得及放下水果刀,便气乎乎冲了出去:“妈,你到哪里去了?出去也不给我们打声招呼儿?”
忽听“灭绝师太”不满地责备大宝:“大宝,你这孩子咋说话哩!难不成你妈出去一趟,
还要给你汇报不成?!你这孩子,咋越来越不懂事了?快把水果刀放下,怪瘆人的!”
只听那“驴头表哥”张口结舌地说:“姑妈,你咋回来了呢?你...你...你回来干啥哩?”
客厅里瞬间的安静,婆婆忽然奇怪地问大宝:“大宝,你把菜刀放茶几上干啥哩?”
大宝没好气地冲婆婆嚷:“这事儿,你问舅舅他们吧!”
那三舅阴阳怪气地一声哀嚎:“我的好姐姐咧,外甥说你不见了,我们这些娘家人来找你,
不成想,大宝那狐狸精媳妇儿,拿着菜刀要杀我们要赶我们走哩!”
婆婆大怒,冲大宝破口大骂:“老娘好容易起个大早,与你干姨去为你求签拜佛。
你个窝囊废东西,竟让你血亲的舅舅受你家狐狸精的骚气!老娘今天豁出来,也要治了你娶的这个泼妇!”

我起身冷着脸从大卧室快步走了出来:“谁想治我呢?我这可等的骨头都酥了!”
大宝立即闪身挡在我面前,把我向大卧室推:“老婆,你别生气了!与他们较啥真?算了!”
我“啪”一下打开大宝的胳膊,大步走到客厅,大声说:“算了?!说的轻巧!
这是我的家,不是菜市场,大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门儿也没有的事!”
婆婆嚎叫着扑了上来,被“灭绝师太”一把抱住:“干姐姐,我给你说过多少次,遇事儿不要乱发脾气!”
那三舅自恃有婆婆给他撑腰,登时横了起来:“这是我外甥的房子!
我外甥是从我姐肚皮里爬出来的。今儿,我们还就睡在这里,不—走—了!”
“驴头表哥”看到这架势,斜着眼冷笑着瞪向我,竟将脚蹬在了茶几上!
大宝抓起茶几上的菜刀,快步走到“驴头表哥”面前,铁青着脸大喝一声:“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你再敢踏进我家门,我一刀劈了你!”

看到大宝动真格的,“驴头表哥”吓得脸色煞白,倏然收回了他的驴蹄。
婆婆与“灭绝师太”也被镇在了那里,那三个舅舅又闭上嘴窝回了沙发。
大宝冷冷地怒视着这一干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婆婆脸上:
“妈,今儿我把话撂在这,这是我与叶子的家,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侮辱我老婆,就是侮辱我!
我一向对长辈们敬着让着,到头来,倒敬的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婆婆正要发作,“灭绝师太”迅速给婆婆使了个眼色:“干姐姐,你快别说了。
前段日子,你与俩孩子处的不是很好吗?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可真要功亏一篑了!”
喝过几天墨水的就是不一样!婆婆虽然对“功亏一篑”这个词不是太懂,
但还是大概明白了“灭绝师太”的意思。转眼,婆婆脸上便笑开了一朵花,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说:
“叶子哟,都怪妈不好,妈这嘴上没个把门的!都怪你三舅,把妈气糊涂了。”
我心里冷笑着,脸上却已是梨花带雨。我趁势抓住婆婆的双臂,像摇拨浪鼓一样摇动一番:
“妈,你今儿可是回来了!三舅说,你不回来,他们可要要我的命哩,呜....呜...”
“灭绝师太”凑将上来,捋一下我额前的头发:“好孩子,你一向是知书达理的,干姨知道你今儿受了委屈。”
我放开婆婆,就势抓住“灭绝师太”的双臂,又像摇拨浪鼓一样摇动一番:
“干姨,亏得你是个明白人儿!不然,今儿可冤屈死我了。
不是大宝给我壮着胆儿,舅舅他们今儿可要拿菜刀剁了我哩!呜....呜...”

婆婆走过去,给她娘家那一票人使了个眼色:“你看你们也真是的!
找不到我,孩子们也着急哩。你们来这里胡闹啥哩?!”
“驴头表哥”委屈地辩解:“姑妈,我们这是为你撑腰哩。不然,以后你在这家里还有啥威望?”
那三舅儿最是个见风使舵的主:“你这孩子,你姑妈有你大宝兄弟撑腰哩,你多啥嘴。”
大宝一把揽过我,冷冷地说:“我妈在她自己的家里,不稀罕任何人给撑腰!
可这是我与我老婆的家,除了我与我老婆,别的任何人,在这里都做不得主。”
我的心里登时涌上一股暖流,我放缓紧绷的脸色,走到手足无措的婆婆面前,拉起婆婆的手:
“妈,您是长辈,按理说,我在您面前是没有说话的地儿的。
可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有些话,今儿还是捅破窗纸说亮话的好!”
说到这里,我转向“灭绝师太”:“干姨,您老说是不是应该这样?”
“灭绝师太”念一句佛:“阿弥陀佛,干姨最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就喜欢你这样当面锣对面鼓说明白话的孩子,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背后唧唧歪歪的小人。”
我心里冷笑一下,脸上却是极其的崇拜敬佩。随即,我环视一圈屋里所有人,微笑着开口了:
“无规矩难以成方圆!打我与大宝结婚以来,公婆就教诲我:我们是大户人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虽然现在我与大宝组成了独立的小家庭,可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万不能给我们大户人家脸上抹黑。
所以,今儿我看还是有必要当着大家的面,说道说道我们这个小家的规矩。”

听我说到这里,“驴头表哥”再也坐不住了:“我要回去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上思想教育课的!”
我“嘿嘿”一笑:“你想闹够了就走,可以啊!等星期一,我专门请假开车去你们电视台,
当着你们台长的面儿,给你上一堂更精彩的思想教育课!”
“驴头表哥”张张嘴,无奈地窝回沙发。
那二舅转向“驴头表哥”埋怨道:“不让你来,你偏要来,你不看这是个惹不起的主!”
我冷笑一下转向大宝:“老公,我一向笨嘴拙腮的,咱家这规矩儿,还是你来说吧!”
大宝看着我怔了一下,随即便会了我的意:“我们这个家,亲戚来了都是客!
有礼有节来玩的,我们尽量好茶好饭的招待着,晚上我们出钱你们到宾馆住着;
如果是想来整点儿事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另外,
我妈以后外出时间太长,一定要给我们打个招呼,别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灭绝师太”使劲拽着婆婆的手,婆婆耷拉着眼睛撇着嘴,一声儿没吭。
那三舅再也坐不住了,“忽”地站起身来:“姐姐,看你养的这个窝囊废软蛋东西!
今儿敢给老娘舅立规矩,赶明儿,我看都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婆婆狠狠地给三舅使了个眼色:“兄弟,你别与大宝这个小辈治气。
等我把来这里的事情办妥帖,回头我让你外甥提着酒,去你门上给你赔不是!”
大宝忽然转过头,冷着脸问婆婆:“妈,你来我这里准备办啥事?”
“灭绝师太”赶紧岔开话题:“大宝,你妈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能有啥事儿哩!
你妈是看你舅舅都在气头上,随口儿说的呗,你较啥真哩?!”
大宝狐疑的收回目光,我心里一沉: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婆婆此行真是有事而来。而且,
绝不是小事!

说话间,那三位舅舅已经站起身来,三舅使劲扯下腰里的麻绳:
“大宝,我操你姥姥,你以后就是八抬大轿来抬,老子都不登你的门槛了!”
还是“灭绝师太”反应快:“大兄弟,你咋说话哩?敢情你是气糊涂了。
可再糊涂也别忘了,大宝他姥姥可是你亲娘哩!你咋个尊重老人的?!”
婆婆气恼地瞪着三舅,我冷冷一笑,体谅地对婆婆说:“妈,姥姥都作古了,你看三舅咋辱没她老人家哩!”
婆婆终于恼羞成怒,对着自己娘家那一干人挥出了“一阳指”:
“你们自以为是来给我长脸哩?你们是来给我丢人哩!我说大侄子你这个没脑壳的东西,
你猪脑壳里进水了还是进糨糊了?你几个叔伯都是没啥文化的大老粗,你咋也没一点主见哩?”
那“驴头表哥”扫视一眼“灭绝师太”与婆婆,犟嘴道:“姑妈,你才来这里几天,咋就变的这么软哩?
有我们在,你怕啥哩?成天的求神拜佛,到头来,顶个屁用!”
“灭绝师太”哪能容得别人质疑她的信仰,更不容别人将她崇高的信仰与“屁”相提并论,
登时气的脸都绿了,冲“驴头表哥”大声呵斥:“你外表倒蛮像个读书人,
我看你的书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你懂不懂?”

我与大宝冷冷地看着那一干人,在那里红眉毛绿眼睛的斗气,既可笑又可气。
最终,沉默半天的大舅发话了:“嚷啥哩?嚷啥哩?都怪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多事,
放着家里的清福不享,跑到这里自找苦吃!都回去,现在就回去!”
其余人听大舅这么一说,登时也不再言语,二舅三舅与“驴头表哥”跟在大舅后面,向外走去。
婆婆登时追了过去,歉疚地说:“天快黑了,都别回去了,住下吧,住下吧!”
“驴头表哥”甩过一句硬梆梆的话:“这是你儿子媳妇的家,你做不得主!”
婆婆一时愣在那里,随即转头对大宝说:“大宝,快给你舅舅钱,让你舅舅打车回去!”
大宝同样甩过一句硬梆梆的话:“我没请他们来,咋来的,咋回去!”
那三个舅舅打开门扬长而去,“驴头表哥”走在最后,狠命地摔了一下防盗门。
一股怒火登时蹿上我的胸口,我刚想发作,“灭绝师太”已先我一步冲了过去,
打开门,冲“驴头表哥”的后脑勺“呸”吐了一口:“阿弥陀佛,
出门让车撞死你,没教养的东西!”

回到屋里,婆婆别扭的笑着,使劲掩饰着压不住的怒气。
今天,婆婆与“灭绝师太”两位前辈功劳不小,一定要奉上上等的龙井略表我的寸心。
“灭绝师太”笑眯眯地接了茶:“叶子,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以后就会慢慢懂得这个道理!”
我恭顺地答:“干姨教诲的是!今儿这阵势,若不是大宝在我身边,我怕是吓的腿都软了。”
大宝抿着嘴冲我在自己脸上画两下,我知道他是笑我拍他马屁。
我赶紧将婆婆顺手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又一次双手敬给婆婆:
“当然,也多亏妈与干姨,都是明事理的长辈!不然,今儿我哭都没眼泪哩!”

闲话一阵,留“灭绝师太”吃了西瓜,“灭绝师太”就打车回府了。
我与大宝,带婆婆到小区附近的饭馆吃了晚饭,陪婆婆在小区里亲亲热热的散了一会儿步,
便也回家休息了。
(未完待续).

TOP

第四节:钱难挣,屎难吃(上)

次日星期天,吃过早点,我正与大宝商议带婆婆到附近的一个景点游玩,
招宝姐姐、“土豆姐夫”、二宝、红玉等一干人便在公公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杀进了我家。
出乎意料的是,大部队里竟然还有“门板大娘”金桂!

婆婆正在卫生间。
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外,招宝姐姐便挥出“一阳指”戳着大宝的猪脑壳骂开了:
“大宝,娘白生你白养你了,老娘舅昨天在电话里哭的天都塌下来了。
说你虐待咱娘,咱娘的娘亲一家人来你这里,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
你这个混账东西,今天爸带我们过来,就是要让你明白:
你究竟是咱爹娘的儿子,还是你那狐狸精老婆的儿子!”
大宝二话没说,将招宝推了出去:“你要闹事,到大街上闹去!”
“门板大娘”赶紧出来圆场:“大宝,我的好侄子!这些日子,大娘想你想的紧哩。
你姐姐是个直肠子人,有啥说啥的主,你就别放在心上。”

婆婆听到动静,赶紧的从卫生间小跑出来,看到“门板大娘”来了,脸色微微一变。
公公黑着脸窝在沙发里,一语不发;“土豆姐夫”与二宝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招宝姐姐依旧气乎乎的,像只随时要蹦起来的青蛙,张着大嘴在一边出气;
红玉则像个贼一样,在我们的卧室书房厨房里蹿出蹿进,嘴里一边不忿地“啧啧”感叹着。
“门板大娘”不自然地冲我与大宝一个劲地笑,笑的我与大宝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婆婆本来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几天又得了“灭绝师太”的点滴真传,
化解这样的尴尬场面,自然不在话下:“啊哟,我的个娘咧,我来才几天,你们就想我了。”
招宝姐姐终于找到了接话的茬:“妈,昨晚舅舅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受气哩,没活路了。
我本来当时就想给大宝打电话,又怕他不说实话,还浪费我的电话费哩。今儿一早,
我就叫爸爸带我们都来了!妈,你英雄一世,咋能受大宝老婆的窝囊气哩...”
婆婆看到大宝脸色稍变,赶紧掐住招宝的话头:“好闺女,你精明一世,咋糊涂一时哩?!
你兄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来你兄弟这里,咋会受罪哩!就是你兄弟媳妇,
也对我好的不得了,见天的带我出去下馆子。你三舅嘴里能有啥实话,他满嘴跑火车哩!”
“门板大娘”赶紧坐直了身子,满脸羡慕满脸巴结地附和着婆婆:
“还是老姐姐有福气,供出个当官的儿子,娶了个孝顺的媳妇!
唉,我啥时候才能享上这等福分哩!我那小儿子,明年才能毕业呐...”

婆婆听罢,不自然的咧咧嘴,干干的笑了。
随即便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满眼热切极其亲热地将我拉进书房。
进得书房,婆婆“啪”一下关严了门,把我紧紧拉到窗户底下,将嘴凑到我耳边,
紧张而神秘兮兮地颤着声对我说:“发财的机会...来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妈,你还在做梦吧?都吃过早点了!”
婆婆狠狠剜我一眼,又将我拉回窗边,将嘴凑到我耳边:“五万!五万啊!...”
我将手放在婆婆额头试了一下,可以确定婆婆是没说胡话,我立即兴奋地问:“妈,你买彩票中了?”
婆婆不屑地撇撇嘴:“买那玩意儿,我才不做掏本钱的生意!”
看来我是低估了婆婆的商业才能,婆婆能这样说,那肯定是玩空手道了!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登时敬仰万分地向婆婆请教:“妈,你咋个弄到五万?快说说...”
婆婆得意的笑着:“这五万,其实我已经得手两万了。那剩下的三万,就靠你了!”
我惊讶万分:“我?三万?空手套白狼?...”

婆婆又将嘴凑到我的耳朵边,我的耳朵便又委屈的洗了一个唾沫澡:
“叶子,妈也不瞒你了!你金桂大娘的小儿子,明年毕业,想进大宝的单位哩!
你们结婚时,你金桂大娘就提过这个事儿。听你金桂大娘说:大宝当时给她说,
让他儿子毕业了,来大宝他们单位面试哩!得了这个准信儿,你金桂大娘高兴的都快晕过去了。
当晚就给我送过来两万圆,让大宝先给上面的领导打点打点。”
两万?!我心里登时一惊,婆婆顿了一下,看我听的认真,便说的更加来劲了:
“那两万,妈留下了!妈知道,给你们,你们也还是孝敬给妈了,妈也就不费那周折了。
还有三万,你金桂大娘说,要当面儿交给大宝。
谁喂的狗谁知道,我养的儿我了解!大宝是个实心眼,这事儿,他一时半会肯定想不通的。
你是他枕头边的人,你天天给他吹几句枕头风,比妈说破嘴皮都强哩!
待会儿,我让你金桂大娘私下里直接把钱给你,这事儿成了,自然有你的份。
大宝挣的钱,不全都在你手心里攥着么!”
还有三万?!我的心登时沉到了无底洞,脑际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
受贿五万,那得判多少年啊?!我顿时被这个念头吓坏了:“妈,这事儿千万不能做!
这受贿可是要判刑的。你不想顾你的儿,我还想顾我的夫哩!”

婆婆看着我坚决的样子,满脸涨红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扫把星,扫了我儿的财运!”
说罢,婆婆便打开门探出头大喊:“大宝,你过来,妈有话给你说!”
大宝进了书房,婆婆又凑在大宝耳边,如此这般地将对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宝听罢,脸色惨白两眼无神,“腾”一下跌坐在电脑椅上。
我赶紧走过去,紧紧地拉住了大宝的手:“老公,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婆婆看大宝没吱声,以为得了大宝的默许,更进一步游说大宝,以坚定大宝的决心:
“大宝,妈也是为你们考虑!我刚给叶子说了,她死活不同意。
你看你,一月才拿几个工资,还不如你三舅摸牌糊几圈哩!
其实,这权利不用,过期作废!想当年,我还是劳动模范时,上级给我很多好机会,
我都让给别人了。而今,我老了,除了那一沓牛皮纸奖状,我落下个啥哩?!
如今,你不趁年轻,手里大小还有点权利捞一点。等老了,再想捞,就迟了!”

大宝坐在椅子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伸手一摸,这可怜的孩子,额头上全是冷汗,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婆婆唾沫横飞的讲了一通大道理,最后终于闭上了嘴。看大宝没反应,婆婆试探着说:
“大宝,钱难挣,屎难吃!到手的钱你不抓,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金桂大娘开始给的那两万,我就留下了!
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哩。余下的那三万,我们娘俩五五开,你看咋样?”
大宝“腾”站起身来,“啪”一下拍在电脑桌上,鼠标“当啷”被震落在地上:
“五五开?我还三七开哩?!...”
婆婆显然被大宝的脸色与气势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说:
“三七开就三七开,你说咋整就咋整!我是你娘亲,难不成我还与你争去不成。”

大宝没再说话,愤怒地站起身来,拉起婆婆就向客厅走去
婆婆着急地责备大宝:“你着啥急哩?待会儿,我让你金桂大娘直接把钱给你...”
我一把拉住大宝:“老公,你别生气。今天金桂大娘正好在,这事儿说明白就行!”
大宝无奈又无力地对我说:“老婆,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真正含义。”
婆婆看着大宝吓人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准备要张开的嘴。
(未完待续).

TOP

第四节:钱难挣,屎难吃(下)

客厅里,大伙儿正在等着婆婆出来。“门板大娘”最是翘首期盼,
看到大宝拉着婆婆的手亲亲热热走出了书房,“门板大娘”的脸都笑烂了:
“大侄子哟,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办成大事的孩子,你兄弟分配工作的事就包你身上了。”
说着,“门板大娘”飞快从贴身衣兜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毕恭毕敬地捧给大宝:
“大侄子,家里紧张,我先给你凑了一万元,你先用着。
等你兄弟进了你那好单位,余下的那两万儿,也少不了你的。”
说到这里,“门板大娘”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今儿这一万,连同上次我给你娘那两万,
麻烦你给大娘打个收条。大娘我回去,也好给我家老头子有个交代!”
看大宝没接钱,“门板大娘”以为大宝不好意思,于是便将钱放在了茶几上。

招宝姐姐、“土豆姐夫”、二宝、红玉以及公公等一干人,瞪着茶几上的一万圆,
登时像一批伸长了脖的鸭,个个眼里放着绿光:“我的个娘咧,还是大宝赚钱容易咧!...”
还是招宝姐姐反应快,回头瞪着婆婆直抱怨:“妈,原来你来我兄弟这里,是有大钱赚的!
我们每天卖西瓜,生意好的不得了。今天为了给你撑腰,把生意都耽误了,
耽搁我这一天,起码让我少赚伍佰元哩!妈,这个账儿,可要算在你身上...”
红玉登时也不忿地起哄:“妈自己私下里都吃撑了,也不给我们留一点油水。
好歹也是你嫡亲的儿子媳妇,喊我们来给你撑腰时有我们的份,分红利难道就没了我们的份了吗?”
一直沉默的公公发话了:“放屁!你妈收的那两万块,连老子都没让知道,哪还有你们的份?!”
“土豆姐夫”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今天的西瓜又涨价了,这一天折损我多少钱哩?!”
二宝也咕嘟着嘴说开了:“谁家没个事,都忙天忙地的,非让我们来,有啥子好处?...”

大宝将那一万圆双手还给“门板大娘”:“大娘,兄弟分配的事,我的确帮不上忙。”
“门板大娘”看着大宝的神情登时慌了神:“大侄子,你是不是嫌少?
那我回去找亲戚凑一凑,把那余下的两万也赶快给你送来。那个收条啥的,也不用你写了。”
大宝平静地将钱塞到“门板大娘”手中:“大娘,我只是一个小科长,没啥实权。
在我们单位,人事方面的事情,现在的确很难办。即使我能帮兄弟说句话,也没必要你们花这么大的价钱!
我不是金口玉牙,一字千金!我妈收您的那两万,也要退还给您。”
“门板大娘”失望的捏着钱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你妈说你快升处长哩,说你媳妇家有后台哩...”
大宝冷冷地望着婆婆:“妈,你把那两万还给金桂大娘!今天你就回去,尽快把钱还了!”

婆婆听大宝这么一说,登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个娘咧...我养了个猪脑壳儿咧...猪脑壳里的螺丝生锈咧...我的个娘咧...
我不活了...老娘受一辈子苦咧...没享一天福咧....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个白眼狼咧...
你让老娘这张老脸往哪放咧...老娘活着还有啥意思咧...我的个娘咧...”
招宝一听要分的红利就要没了,也赶紧扯开嗓门给婆婆壮大声势:“妈呀,我苦命的妈!
你跑前跑后好容易弄来几个养老钱咧,硬是让你这不孝的儿给败光了,我的个妈呀...”
红玉嘴角含着冷笑,虚情假意的一边拉婆婆,一边劝招宝。

大宝铁青着脸,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打住。”
婆婆与招宝登时止住了哭声,大宝坚定的盯着婆婆说:“妈,你现在就回去,赶紧把那两万元给还了!”
婆婆耷拉着眼皮撇着嘴嗫嚅着说:“那钱我都花掉好几千了...”
还是母女连心,招宝姐姐立即接上婆婆的话茬:“大宝,妈差的这几千,你就给补上吧!”
说着,招宝姐姐瞟我一眼:“叶子,你没啥意见吧!”
我淡淡一笑:“姐姐,我能有啥意见哩!这个月我们的房租还没交哩,听说,你这些天西瓜卖的好,
先借我一点钱,我好歹把房租续上,让我们先有个地方住着,再考虑给妈凑钱的事。”
招宝“噌”一下扭过头去,冲大宝嚷道:“大宝,妈的这个亏空,你补也得补,不补也得补,都是因你惹的祸!”
大宝冷冷地说:“我就是富的流油,钱从门缝里流出去,这亏空我也不补!
爸妈的退休金,一月也有三千了吧!还不够他们花销吗?竟背着我以我的名义收钱,
两万啊,这不是个小数目,妈也敢收?!我今儿补了这个亏空,以后还有更大的亏空等着我哩。”
我冷冷的说:“这样下去,等你的,岂止是亏空?!”

婆婆看着大宝,明白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回到小卧室开始乒乒乓乓的收拾东西,
招宝姐姐也跟了过去,一会儿,娘俩便收拾了两个大大的包袱:
一个包袱是婆婆前几天从外面买回来的方格子编织袋,
另一个包袱皮,竟然是我们小卧室的纯棉床单!
大宝吃惊地望着婆婆的那个床单包袱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婆婆善解人意,喃喃自语道:“我走了,你们肯定嫌这床单儿脏,扔到垃圾桶还不如我拿回家去!”
对于婆婆的这种解释,我不置可否:
如果我立即表示自己不嫌婆婆脏,那就显得我太小气,连条床单都不舍得;
如果我立即大方的表示:婆婆拿走一条床单也没关系,那反过来就说明我嫌弃婆婆脏了。

看着大宝望我的眼神,置于这样的两难境地,我只好学老外耸耸肩,两手一摊,
对大宝说:“老公,你可听明白了,这些都是你妈说的!”
招宝姐姐看着婆婆的包袱,忽然失望地问:“妈,我让大宝给小贵买的自行车哩?”
婆婆疑问地望向大宝,大宝没好气地说:“姐,以后你别让妈做传话筒。
小贵的自行车,咱那镇上多的是。你在这里买,还要拉回去,费那周折干啥哩?!”
婆婆“哼”一声,便撇长了嘴:“招宝,咱回去,你兄弟已被迷了心窍了。”
公公、二宝、“土豆姐夫”与红玉一干人,便都冷着脸,跟在婆婆身后向外走去,
“门板大娘”还抱着一线希望,不住地望着大宝,眼里满是乞求与不解,
大宝咬着嘴唇对“门板大娘”说:“大娘,兄弟分配工作这个事,我实在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

送走公婆一行,我与大宝收拾一下,还是按原计划出去游玩了一天。
难得休息,我们何必窝在家里生气,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生活是那么美好,阳光是那么灿烂。
(未完待续).

TOP

第十六章: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第一节:不过是借你的肚皮生个孩子

在“门板大娘”踏破门槛后,我那亲爱的婆婆大人,
终于不情不愿地将那两万块陆续还给了她。这事儿,让婆婆在镇上大跌面子,
使婆婆的人气威望登时从牛市跌到了熊市。当然,也并不是没有沾到一点便宜,
至少每次“门板大娘”前来讨债,都会或多或少地给翠花带几个肉包子。否则,
揩不到一点油水,翠花是决计不会让她进门的。

当然,这样一次小小的挫折绝不会让婆婆偃旗息鼓。不过也的确大大打击了婆婆的嚣张气焰,
这在公公来说,无疑是一个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多年来韬光养晦的公公,
对于就收复失去半壁江山的计划,终于蠢蠢欲动了。当然,这第一步,
就是争取到了接听电话的自由权!这一点,在我们打电话催促婆婆给“门板大娘”还钱的过程中,
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所以,后来我们接到公公主动打来的电话,也便不再惊讶。“十一”长假之前,就这个假期的安排,
公公大人的指示便提前下达了:“大宝,十一这几天你俩放假不?”
大宝:“放啊,还是与往常一样,七天!”
公公试探的:“叶子与你出去旅游不?你让叶子也来听电话,爸有话说!”
我也试探的:“爸,我们不出去旅游,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人看人,有啥意思!您老有啥安排?”
公公大喜:“你们不出去旅游,那再好不过了!我们老家要开堂祭祖,这五年一遇的大事,
可少不了你们两口子,长房长媳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席的!”

不亏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还有这等盛事!
从公公的电话与大宝的补充中,我终于明白了大宝他们家族的这一规矩:
所谓开堂祭祖,也就是家族中人聚集到邻镇的祠堂前,由年长者修缮家谱,叩拜祖宗,聚餐一顿;
而那重要的祠堂,也不过是族里一位叔叔家,空闲的一间供满牌位的库房!
其实,更重要的,是许多陌生的族人想趁此机会拉近一些人际关系,出门好办事。
大宝看我听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趣,自是明白我贪玩好奇的心思,于是一口答应了公公的要求。
公公大感欣慰,用一连串的成语狠狠的将我俩夸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按族里的规定,每户要出两百元的活动费,这个...以往你妈不掏钱...
今年我家长媳进门,这等大事,该续进家谱里!可这个钱...你们也知道,我是个读书人,
钱这玩意儿一股铜臭味,我可是从不沾手的!都给你娘管着的...”

大宝憋不住笑出声来,我赶紧笑着接上公公的话茬:“爸,这钱不多,论理儿也该我们长子长媳出。
您就别再为难了,您一个读书人,为这俩小钱儿为难,可跌了您的身份!”
公公听罢,一迭声的说“好,好”,只怕说多又生变故,也为省几个电话费,
解决了钱的问题,公公立即“啪”一下,干脆的挂了电话。

大宝笑着刮我的鼻子:“铁公鸡,今天没人逼你,咋自己拔下两千大毛哩?”
我学婆婆艺术性地撇撇嘴:“你想想,本来没打算出去旅游,七天长假,
除了回我娘家玩两天,其余时间,难道我俩真要在家里睡个天昏地暗不成?
只花两百元,你我二人就能到郊县游玩一圈,还包餐饮。
一则给你老爸顾全了面子;二则见识一下普通人家的祭祖仪式;
这真是拨烂了算盘珠子,都求不来的两全其美的好事,让我们摊上了,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宝笑着拧我的嘴:“就晓得你一肚子心眼儿!看这嘴儿撇的,都快赶上我妈了。”

“十一”清早,我与大宝开着车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回到婆家,翠花对我们的热情不减当日,那一帮孩子早等在院里,一哄而上瓜分了我们带回的瓜果零食。
婆婆没好气地招呼我们一声,便窝在客厅里,拉起红玉的手,亲热的说起了体己话。
招宝姐姐嗑着瓜子儿不屑且不满的看着红玉,不时的将瓜子皮儿使劲地冲红玉“呸”一声,吐将出去。
“土豆姐夫”与二宝在下象棋。看到这种局势,我与大宝迅速的交换了一下诧异的眼色。
大伙寒暄一番,待公公买了香烛纸钱银锭子等祭拜物件回来,大部队便准备开拔出发了。
公婆自然是坐在我们车上,可开了车门,婆婆却小心翼翼地先让红玉上了车。
红玉面有得色,不谦不让,一屁股便坐进了车里。招宝姐姐看到这里,自是又冲着红玉“呸”了一口,
好不容易才把几个小孩子都塞进车里,将就着关上车门。招宝姐姐、“土豆姐夫”、二宝与小翠,
一行四人,竟一起猴在二宝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上,一颠一簸的出发了。

那间被封为祠堂的库房前,早已聚满了族人。
据公公说,这个镇上十之八九都是大宝家的同宗。当然,除了拥有共同的姓氏与祖先,
还有一个共同的明显特征——小脚趾甲是裂半儿的!不过,单靠这一特征相认的,也不一定是兄弟,
说不准有时还是豺狼哩!二宝就曾有过这样一次血的教训:
一次,二宝与一陌生菜贩子在一起午休,坐在韭菜旁,脱下袜子擦汗臭的脚丫子,
无意中,二宝发现那汉子的小脚指甲是裂半儿的,问过姓氏,二人惊喜的发现,竟是同族的兄弟!
他乡遇故知,菜摊遇兄弟!二宝与那汉子手提臭袜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人顾不得穿起袜子,
便直奔小饭馆,推杯换盏,三瓶白酒下来,二宝便醉的不省人事。
等二宝醒来,那小脚趾甲裂半儿的兄弟早已没了踪影!当然,同时没了踪影的,
还有二宝兜里的几百大元,以及二宝卖菜的三轮车与车上没卖完的韭菜。

族人们对我们的到来,显然万分惊诧。我与大宝到筹委会那里交纳了活动费,
同时领回了一本红绸封面烫金字的家谱。公公捧着家谱,老泪纵横:“这家谱儿,前些年就该拿到了,前些年就该...”
婆婆“噌”一下夺过家谱,撇撇嘴:“啥好东西,值两百元?几张破纸!”
公公不满地翻婆婆一眼,就手抢过了家谱:“你家那根基,自是不懂这家谱的价值!”
婆婆一下涨红了脸,待要发作,被红玉一把拉住:“妈,我们以后不也得入这个家谱!”
公公戴上花镜,开始仔细的翻阅厚厚的家谱。

片刻,族里兄弟便热情的过来招呼,我与大宝作为长子长媳,有幸与公婆一起见识了族里辈分最高的两位长辈:
一位是两腮凹陷、留着山羊胡子,浑身骨廋如柴、干瘪的如一枚风干枣核般的大爷;
另一位是挺胸叠肚、脑后梳着核桃般大小发髻,头如肥美汤圆,胖的喘气都困难的大娘。
问过好儿,“汤圆大娘”便拉起我的手细细的端详起来:“我们这个家族能娶上这样的媳妇,是我们的荣耀哦!”
“枣核大爷”拼命的睁着眯缝的小眼,顾不得牙缝儿漏气:“大宝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加把劲生个儿子啊!”
听到这里,婆婆咧着嘴儿眉开眼笑:“大宝才结婚,二宝家的倒怀上三四个月了。我老婆子这次也要抱孙子了!
前些日子,那B超都作了三次了。这次没错,一准儿是个带把的!”
“汤圆大娘”与“枣核大爷”登时便寒暄祝贺,公公也摇着扇子乐呵呵的附和笑着,
我与大宝蓦然茅塞顿开:原来红玉是母凭子贵,提前预支了贵宾级的待遇!

吃完饭儿,婆婆与招宝姐姐他们,依旧少不了舔唇咂舌的将每道菜评论一番,
当然,婆婆对这些菜最大的不满,不是色香味等质量问题,而是份量太少,
无法满足大家从昨晚就开始空着的肚子。公公就不同了,走到那里都保持着读书人的风格!
吃完饭,便又开始细细地研读那本厚厚的家谱。忽然,公公大为愤慨,将家谱“啪”一下合上:
“啥子家谱?!我看分明就是一本夸官录。族谱都用小字写着,官职却用大字注明!势利,忒势利!”
大宝吃了一惊,接过家谱,我凑过去一看,果然,
满眼都是“厅长、处长、厂长、副团长、营长”之类,更搞笑的,在一个名字下,
竟用同样大的字注着:某厕所所长,这等醒目的字眼!

我与大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公公板着脸:“严肃,严肃!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我虽是工人阶级,可这种趋炎附势的事儿,绝不能在我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发生!”
看着公公一脸认真模样,我心下登时多了几分敬意:多可爱的老人!
虽然缺点是有,可起码没像婆婆一样趋炎附势,这一点还是很可敬的。
没等我将这份敬意表达出来,公公又捧着家谱拼命的嚷开了:
“不公平,不公平!我家大宝的名字后面,咋啥官职也没注明哩?!
科长大小也是个官,也带个‘长’字,何况算命的瞎子说了,大宝年底就高升哩。
还有叶子,虽是别人家的闺女,可也是我家的长媳,名字后面咋连大学毕业都没注明哩!”

公公的愤慨招来了婆婆好一顿呵斥:“你儿子这个科长儿管个屁用,指望大宝光宗耀祖,真是指屁吹灯哩!”
红玉摸了摸那尚未鼓起的肚子,酸不拉几的对我说:“还是嫂子荣耀,爸在家谱上都给你争地位哩!”
我呵呵笑着:“我哪有弟妹现在荣耀?你肚子里可有这个家的命根子哩!”
红玉得意的撇撇嘴,还没张口,竟先红了眼圈:“啥命根子?你不看我成天被人一口唾沫一口痰的吐着!”
坐在对面的招宝姐姐再也坐不住了,用筷子“梆、梆”敲着桌子:“你指桑骂槐说谁哩?
不就是怀上了崽子,你以为你怀了个金霸王金皇帝?见天的与小贵一个毛孩子在我妈面前抢东西吃!”
红玉有了肚里的孩子做靠山,自是不惧:“外孙子,菜根子!你家小贵儿早该滚回你家去。”
招宝姐姐咬着牙狠狠的说:“不过是借你的肚皮生个孩子,给我娘家传个种,别得瑟的太早!”

看到婆婆并没有制止招宝的意思,红玉登时不依不饶,两手作势就要捶打肚皮:
“打死你家的种,打死你家的根!我的儿子没有了,你家小贵儿也甭想活。”
小贵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听到这里,婆婆愤懑不已,冷着脸儿对红玉说:
“红玉,你别蹬鼻子上脸!女人都是这个命,也的确就是借你的肚皮生个孩子。
等生了这孩子,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今儿死了你这个穿红的,明儿我就给二宝娶回个戴绿的。”
招宝得意的撇着嘴冷笑着,红玉“嗷”长嚎一声,便趴在桌上开始抽泣。
望着婆婆与招宝姐姐冷而平静的面孔,我的心里登时冷而痛:
婆婆与招宝姐姐不都是女人吗?自己饱尝了女人的苦痛,为何还要加倍的难为别的女人哩?!

大宝皱着眉头刚想冲婆婆开口,我一把拽住大宝的衣袖:
“那边祭祖仪式开始了吧?我们快去看看。听说这祭祖仪式,千百年来都没人能改变的了啊!”
招宝姐姐看到我阻止了大宝说话,便一厢情愿的以为我是帮着她了,
于是高兴的招呼小翠与小贵:“快跟你大舅与大舅妈一起去,学着点儿好!”

红玉依旧趴在桌上一长一短呜呜咽咽的嚎哭着,二宝木然的坐在一边。
祭祖的祠堂前,和尚居士正在念经颂佛,声音抑扬顿挫不绝于耳: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未完待续).

TOP

第二节:儿女都是讨债鬼

祭祖仪式尚未开始,一些和尚居士们还在有口无心的拖长嗓音,懒腔惰调的诵经念佛,
而大多数却伸头仰脖,好奇地向祠堂边一幢装修一新的二层小楼前观望。
循着和尚的目光,终于看到一个鸦静的冷场:两拨人,
准确的说,是两拨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正黑着脸气乎乎的对峙着!
忽然,我们看到公婆率领招宝红玉等人,兴头十足地奔向小楼前,
大宝与我对视一眼,担心地:“老婆,你说我妈今天不会又出啥幺蛾子吧?”
我肯定而坚决:“不会!金桂大娘那事儿让你妈大伤元气,恢复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但你爸就保不准了...”
是啊,这里都是公公的族人,婆婆就是凌空三尺,也荡不起几粒灰尘;
倒是公公,在“接听电话争夺战”初战告捷后,自是要乘胜追击,以便早日拿下家里的独裁大权。

两拨人在对峙着!我与大宝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公婆的身后。
东边一秃顶汉子兀自开了口:“这主祭代表,轮辈儿今年也该轮到我大哥头上!我大哥早就开始准备了...”
西边一头上还有三根毛的也毫不示弱:“啥叫轮辈儿?赶早不如赶巧!我三叔常年在外做官,难得赶巧回来一次...”
“东边秃顶”鄙视的:“切,赶巧?不是为了算命瞎子几句瞎话,你三叔肯来参加今年的祭祖...”
“西边三毛”傲气的:“瞎子算命咋了?他算我三叔日后升官哩!祭祖就是为了让祖宗保佑我三叔升官顺畅...”
“东边秃顶”愤怒的:“这是祭祖大会,不是你三叔的求官道场!”
“西边三毛”鄙夷的:“你以为今年这道场儿,是靠你们缴纳的那二百元就能撑起来的么?”
听到这里,“东边秃顶”登时蔫了下去:“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西边三毛”得意的转向族人:“大伙儿大概还不晓得,以往的祭祖大会是一天,今年我三叔出钱摆三天!
有和尚道场、道士道场,还有舞龙舞狮、戏班子;凡50岁以上的老辈儿,都孝敬二百元...”
族人们登时轰然喧哗起来,婆婆更是开心不已,兴奋的拽拽公公的衣襟:
“我俩就四百元哩!大宝交了二百,给我们赚回四百,划算,太划算!”

公公将扇子“哗”一下合拢,撅着胡子瞪婆婆两眼:“浅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眼皮子咋就那么浅哩?!不就是几个钱吗?我看你一跟斗扎进钱眼里,连气儿都不带喘的!”
婆婆撇撇嘴正欲辩解,侧身看到了大宝与我,登时转移了泄愤对象:“大宝,你这个猪脑壳儿子,
与你爹简直是一个鬼背着送了两次!总说老娘爱钱,你们不爱钱,咋不把钱都交给老娘管...”
公公自觉有大宝做靠山,咧咧嘴不屑地对婆婆说:“还是孔老夫子说的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语毕,看到旁边的我,公公立即改口:“当然,也不全是这样!叶子就是例外,这次能来祭祖,
叶子功不可没。叶子啊,你是长嫂,以后家里诸事,你要多有担当,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啊!”

一顶高帽子!一顶日后能够压扁头的高帽子。
我笑着将高帽子双手接下,转手戴在了婆婆头上:“爸,您咋能说妈眼皮子浅哩?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那说明孔子没挣足够的钱来养家,还在一边责备女人,把责任推卸到无辜的女人头上!
妈平日里精打细算,不都是为了你们的家吗?以后啊,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应该以妈为表率哩。”
婆婆本已被公公在儿女面前奚落的面红耳赤,听我这么一说,登时抓住我的双手,撇着嘴双泪齐落:
“我的个娘咧,我这些年受的苦,谁晓得哩?我这些年受的罪,谁知道哩?我的好媳妇啊...”
大宝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抿着嘴只是笑。
我笑着狠狠瞪他一眼:“严肃,严肃!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我虽只是千万女同胞中的一员,可这种辱没女同胞尊严的事儿,绝不能在讲求男女平等的今天发生!”

两拨人还在对峙!
“东边秃顶”与“西边三毛”还在代表各自门派,锲而不舍的打着口水仗。
族中有人看到两大门派唇枪舌剑你来我去,一时半会难见高低不分胜负;
于是,只好请来族里辈分最高的两位长辈:“汤圆大娘”与“枣核大爷”,就此事做个了断。
两位前辈在众人的搀扶下,颤巍巍来到小楼前。跌坐在准备好的藤椅上,先大大的喘了几分钟的气...
“枣核大爷”先开口了,张着黑洞洞的漏风的嘴,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见最后一颗外翻的门牙,
不停嗑着下嘴唇,仿佛一位孤独的战士,还在坚强的独守着最后一块阵地。“呼哧”了老半天,
“枣核大爷”终于吐出了几个众人能听清的字:“孽障,不孝的孽障...”
两拨人终于低下了头,“枣核大爷”咧着嘴老泪纵横:“都是...一个先人,造孽呀...”

看“枣核大爷”半天也没能说到点子上,“汤圆大娘”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
“都是同根兄弟,像斗鸡一样掐来掐去,不怕被外人笑话?!像这样,还不如从后辈里选个出息的,
担当今天的主祭。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我们做老辈的,对你们哪一方都不偏不向!...”
那两拨人登时傻了眼,人群里也顿时炸了锅。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
以前对婆婆的辩论精要,我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看来,还有更多高手不动声色的隐居在这偏僻小镇里!
“汤圆大娘”稳稳的坐在藤椅上,不时的拿龙头拐杖“咚、咚”戳两下地面,
就像古代的县太爷拍两下惊堂木一样,提醒大家肃静:“大家推个人选,推举个人选...”
“汤圆大娘”话音尚未落地,只见公公激动万分地使劲儿拨拉开人群,快步走到前面:
“我...我来个毛遂自荐,不...我选我儿大宝,我儿现在是科长...不...快升处长了...”

看着公公激动的手舞足蹈,听着公公着急的语无伦次,大宝霎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老婆,我爸...我爸这是咋了?他要干啥哩?他这是趟的哪门子浑水?”
没等我答话,婆婆便白一眼大宝,赞许的看着公公开口了:“猪脑壳儿子,你爸还不是为了你。
朝里有人好做官,今儿来了不少大人物,你若能做主祭,该多引人注意呀!祭完祖宗,
你再主动找那几个大人物套套近乎,别说以后升个处长,就是再升一级也不再话下。”
婆婆的话,登时引来了周围几个族人的兴趣,大伙的目光“刷”一下,投射在了大宝脸上。
大宝涨红着脸,狠不能找个地洞立即钻将进去:“我去把爸拉回来,我可不稀罕争着当啥主祭。”
我使劲拽着大宝的手,让他不要冲动:“你现在去拉,爸能回来吗?你这不是成心出爸的丑吗?”

人群围成的圈里,公公还在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表着大宝的先进事迹:
无非是大学时拿过多少次奖学金、工作后评过多少次先进等。
“汤圆大娘”与“枣核大爷”不时的眯缝着眼睛点点头,一向高标准的婆婆也禁不住对公公的口才大加称赞,
撇着嘴笑道:“真没看出,你爸肚子里还多少有点脓水哩!看来今儿让大宝当主祭,还很有指望...”
一直在旁边观望的红玉不屑的撇长嘴,冷不丁抛出一句深刻的惊人之语:“这事儿,谁说的准哩。
凡事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年头,谁怯谁哩...”

事实证明,红玉不仅人情练达,而且时事洞明!
没等公公将大宝小学时被多次评为“三好学生”,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翻晒出来,
“汤圆大娘”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公公的长篇大论:“我这里,话儿还没说完哩!
你家大宝儿的确有出息,这说明我族里香火旺盛、后生可畏啊!这担当主祭是个大事情,丑话我先说在前头,
谁担当主祭,今儿这场面,谁就要独自个儿撑起来!拿钱是个硬头活儿,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能耐。”
钱真是个硬头活儿,“汤圆大娘”这一句话抛将出来,
不仅钉住了公公的如簧巧舌,也封了族人们七嘴八舌的口。
“汤圆大娘”笑眯眯的看着族人,眼睛与嘴巴便如几条细线般镶在肥圆的脸上。
公公早已灰溜溜的缩回人群里。听到众人的议论之声渐渐平息,“汤圆大娘”不禁无声的笑将起来,
随着浑身赘肉有规律的颤动,脑后的核桃小髻也喜洋洋的颤动不已:“该说的,我就说到这里了。
该谁做主祭,你们大家来决定吧!我老婆子,可做不了大伙的主。”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对峙的那两派人,“西边三毛”正咧着嘴呲着金牙得意的冷笑着。

最终还是“西边三毛”力挺的他三叔担任了主祭,同时,我也知道了“汤圆大娘”其实就是那位主祭的娘!
听到这结果,我登时对八十高龄的“汤圆大娘”,惊为天人:
“东方不败”制敌,尚且还要发几枚小小的绣花针!而我们的“汤圆大娘”,连绣花针都不需准备,
便可在谈笑间,兵不血刃的将对方轻松拿下,而且还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摘的干干净净。
这等功夫,岂是用炉火纯青等尘世间现有词汇所能形容的了的?!
大伙儿私下里虽都有些愤怒,可仔细想想,这愤怒又不能强硬起来:
有老人的家里,还等着领人家几百元的孝敬钱哩!

爱憎分明的公公就不同了:“说啥同根兄弟,说啥不偏不向,
到头来还不是护自己犊子!我真想狠狠地往那老东西脸上吐一泡狗屎!”
婆婆警觉的左右顾盼一下,立即捂上了公公的嘴:“快闭上你的臭嘴,别再往外吐狗屎了!
我们不是也一样在护自己的犊子!我们不能得两头,总要顾一头。
大宝当不上主祭,我们还想要拿人家的孝敬钱哩!”
公公听罢,登时蔫了下来。大宝听着婆婆“我们也在护自己的犊子”的话,
眼圈儿登时红了:“爸,您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公公耷拉着眼皮,颇有些伤感:“老子老了,跑不动了,还能给你们操几回心哩...”
婆婆撇着嘴狠狠的白大宝一眼:“儿女都是讨债鬼,老娘死了,欠你们的债也就还完了。
而今眼目下,老爹老娘替你们操心一次是一次,操心一次少一次...”
我与大宝转过身去,四行热泪潸然而落...

大宝红着眼睛对公婆说:“爸、妈,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混沌原是没有七窍的!
有两个神,出于好心要给混沌开七窍,结果混沌却被凿死了。你们以后就别管我的事了,
我知道你们有时是为我好,可是,往往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婆婆登时恼怒起来,挥出“一阳指”戳着大宝的猪脑壳:“混沌?
不管你是馄饨还是饺子,这些年盼你光宗耀祖,老娘的脖子就像老式电视机的天线,
真是芝麻开花——一节比一节拔的高,咋就丝毫没见你出成色哩?!敢情让老娘等到死?!”
红玉儿冷着脸酸溜溜的说:“妈,啥死呀活呀的,您老人家不是还巴望小贵进国务院哩?!”
招宝姐姐“呸”吐掉瓜子皮:“想提醒妈,自己肚子里的才重要,又何必扯上我家小贵?!”
听着红玉与招宝姐姐有趣的过招,看着大宝的脖子,想起小时候家里那种抽拉式的电视天线,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爱的婆婆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然,当个作家真是绰绰有余!

祭祖仪式开始了,司仪是一位五短身材、脖子上套着拇指粗一根金项圈的矮胖中年男子。
族人们看着司仪闪闪发光的项圈与粗大的戒指,大多眼里都射出艳羡的目光,有的甚至“啧啧”赞叹:
“看他九叔的女儿多有能耐,出去打工一年半载,就钓了个金龟婿!
听说光彩礼就孝敬他九叔8条小黄鱼,嗬嗬!就是年龄大了点儿,也不晓得都几婚了...”
果然是“金龟婿”,举手投足措辞谈吐,愣是不同凡响!
那“金龟司仪”一边不时的摸两下金项圈,一边摇头晃脑的念着开场白:
“...今日,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我们不远万里、远离尘器(嚣)...捧一杯(抔)家乡的土...”

这等精彩的开场白,听得我与大宝面面相觑。公公一边听着,一边不停的摇着扇子:
“妙,精妙!用词恰到好处,深表思乡之情。妙啊...”
婆婆两眼放光,同样陶醉其中:“有身份,有品位。看脖子上那条链子,
再粗点都能拴翠花了...”
(未完待续).

TOP

第三节: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

祭拜开始了。
族里的男丁们,轮番换上白袍青帽,衣袂飘飘,昂首而入,
严肃的走到祠堂里几张画像与灵牌前,三拜九叩。祠堂前的供桌上,祭品丰富,香火袅袅,
“业余道士队”的年青道士们,异口同声的在奏乐诵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声音朗朗,不绝于耳。
这情景,登时使我想起《倚天屠龙记》中,群豪高唱明教教歌,在蝴蝶谷与张无忌离别:
群豪白衣如雪,一个个走到张无忌面前,躬身行礼,昂首而出,再不回顾...

婆婆坐在人群里的一张椅子上,抱着那一堆纸钱与纸银锭闭目养神;
招宝姐姐靠在椅子上,不停的嗑着瓜子儿,时不时用牙夹住瓜子屁股,使劲一拧,轻巧的吃进瓜子仁,
随口便将瓜子皮“呸”一声,冲着红玉吐将出去;红玉撇着嘴阴阴的笑着,阴阳怪气的对我说:
“嫂子,这祭拜仪式没我们媳妇们的份,是天经地义的事。咋连姐姐的份都没有呢?!
姐姐可是这个家里的正经骨血,咋就连拜祖宗的资格都没有哩?!”
红玉的功夫,随着她的肚皮增高,的确是见长了!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向招宝姐姐挑衅,
而且直接将我绑在了同一条绳上。

我不紧不慢的解开绳子:“弟妹扯上我,可是抬举我了!我哪敢与你相比,
你现在肚子里可怀着这个家传宗接代的一脉骨血。这比起姐姐来,
可不知又金贵了多少!论理,拜祖宗儿,你比姐姐可是更有资格。”
招宝姐姐“嗤”一声笑出声来:“切,太子还没生下哩,就想着当太后了,真正是脸皮太后!”
婆婆略微抬起眼皮:“论理,这里还只有叶子这个长房长媳,才有资格拜祖宗!”
红玉与招宝姐姐登时闭上了嘴巴,同时不忿的瞪着我。我赶紧按摩着婆婆的肩:
“妈,现在都新社会了,还讲啥长房长媳!祖宗牌位,谁愿意拜,那是谁的心意。
就是膝盖跪肿头磕破,那是个人爱好,还论啥有资格没资格哩。”
婆婆听罢,撇嘴微微一笑,满意的继续合上了眼皮。这话儿,自是说到婆婆心坎里了:
婆婆就不是长房长媳!而我,也不在乎那个跪拜资格,私下里还是觉得:那是别人的祖宗,
我上赶着与红玉他们挣来抢去,凑的哪门子热闹?!

好容易等到祭毕,舞龙舞狮队便敲锣打鼓的上场了。
婆婆无不艳羡的说:这次,那主祭的三叔定是出了不少血!今年的舞龙舞狮,比起过年,都要排场多了!
公公与大宝二宝相继走了过来,
大宝笑着说:“真不晓得,按族里的排名,我们这一辈儿,我都排到26位了。”
红玉赶紧问二宝:“那你一定是排到了27位?”
二宝垂头丧气的说:“没有,我与大哥中间夹了个堂哥,我被排到了28位。”
原来“鹦鹉堂弟”排在了27位!招宝姐姐忽然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
“二宝啊,族人小辈以后可就叫你‘二八叔叔’了;红玉自然就是‘二八婶婶’,哈哈哈...”
公婆也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红玉没好气的嘟囔:“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连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兄弟,都逃不过你的嘴...”

祠堂前,龙腾狮舞,锣鼓喧天,“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一红一黄两只狮子左扭右摆威风凛凛,一条神威英武的长龙与狮子配合默契,奔跑穿行。
没了刻意的安排,这小镇上的舞龙舞狮,比过年时市里有组织的演出自然多了!
我与大宝抱着大玉小玉,正看的起劲。蓦然,
身后,响起了公婆的争吵声,只听公公气哼哼的:
“我家祭祖,你给你爹娘烧啥纸钱哩?这些可是我给我爹娘亲人准备的纸钱!”
公公青着脸搂紧手里的纸银锭,婆婆虎着脸抱着怀里的纸钱:
“给你爹娘烧得,咋就给我爹娘烧不得?你可是我爹娘的女婿...”
公公反唇相讥:“你以往可曾给我爹娘烧过纸钱?你可是我爹娘的儿媳妇...”

婆婆恼羞成怒:“凭啥我要给你爹娘烧纸钱?你爹娘没生我的头没养我的脚,我给你爹娘烧的哪门子纸钱?”
公公理直气壮:“哪我凭啥要给你爹娘烧纸钱?你爹娘难道生我的头养我的脚了?我给你爹娘烧的哪门子纸钱?”
婆婆登时没了话语,半晌,又挑出了新的理:“我给我爹娘烧的都是纸钱,你今儿倒给你爹娘买了银锭子!”
公公不耐烦的:“你以往买的那些纸钱,可都是用好纸印刷的;我买的银锭子可都是草纸糊的。”
婆婆强词夺理:“咋说也是金银贵重,不论是啥糊的,反正是银锭子!”
公公气愤填膺:“你买的纸钱,哪个不是面值上百万的!我这银锭子才值几个钱?!”
听到这里,我与大宝禁不住相视而笑。我想,大宝这厮肯定也与我一样,
想到了那个《百万英镑》的故事。不过,今天遇到的可是百万“阴”镑...
龙狮队舞的更加起劲了,锣鼓也敲得格外卖力: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我轻轻拽一下大宝的衣袖,低声说:“老公,我们再去买些纸钱银锭子吧,免得爸妈争吵。”
大宝平静而无奈的说:“这不单纯是个纸钱问题!你以为咱们再买些纸钱就天下太平了?
相反,我们买的越多,他们会吵的越凶。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分不均的!”
红玉看着婆婆,酸溜溜的说:“妈,你以往都买面值百万的纸钱呀?
如果阴曹地府的银行兑换不开,姥姥她老人家咋花销呀?”
二宝劈手给红玉一巴掌:“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糊涂东西,阴曹地府银行里的事,你管得着吗?
再说了,那百万大钱我姥姥花不了,也落不到你手里。还想揩我姥姥的油?!...”
公公看红玉委屈的闭了嘴,便继续不依不饶的讨伐婆婆:“我爹娘好歹是你公婆!
活着时没见过你的面,每年十一送冬衣烧纸钱,你哪次想起过他们?!”
婆婆耷拉着眼皮撇撇嘴不以为然:“你爹娘的面我都没见过,我咋能想起来哩?!”
公公咧着嘴苦着脸:“没见过面,没啥过节没啥矛盾,你都想不起来;
若是与你见天的住在一起,磕磕碰碰个不停,那你还不仇恨死他们了?!”
旁边,锣鼓还在继续: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婆婆自知理亏,很快便转移了阵地:“我哪只手阻拦你给你爹娘烧纸钱了?
我只是不愿意你给你舅舅也烧纸钱,他们有儿有女,还稀罕你么?!”
公公登时语塞,嘴里不停支吾着:“我舅舅是我娘的血亲...人都过世了,我烧几张纸钱,你管得着吗?”
婆婆看公公失势,登时拔高了语调:“买纸钱花的可是我们这个家的钱,我自然管得着!
你舅舅不是你爹你娘,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们有啥义务给他钱花哩?!”
公公登时没了言语。这时,一直站在一边闷头听着的“土豆姐夫”不满的开口了:
“妈这话说的在理的很!我们卖菜也不容易,一年到头能拨拉几个钱?
每年秋天,你总是让我们给招宝的三个舅舅,每家送一袋土豆。他们不是招宝的爹娘,
我们有啥义务儿给他们送土豆哩?!”
红玉看“土豆姐夫”开了口,便也壮着胆儿说:“前年冬天,
三舅赌输了钱,还向二宝借了八百还了赌债。这都三年了,连个钱毛儿都没还给我们。
二宝卖菜容易么?!风里来,雨里去,顶着日月熬日子,那都是熬出的几个辛苦钱...”
龙狮队,锣鼓又起新节奏:咚锵...咚锵...咚咚...锵锵....

TOP

公公感激的看着“土豆姐夫”与红玉,可又感觉这种感激很是别扭;
婆婆没想到战况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于是左右顾盼,希望得到招宝与二宝的帮助。
可惜,几位娘舅沾走的便宜,都是招宝二宝的血汗钱。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闹心的慌?!
婆婆见招宝与二宝都气鼓鼓的垂着眼皮,站在一边不吱声,登时失望的咧着嘴开始呜咽:
“我的个娘咧,我养了几只白眼狼咧...儿子姑娘不孝顺咧...媳妇女婿都敢上我老婆子的脸咧...”
我给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走到公公身边,从公公手里要过了纸银锭;
我半搂着婆婆的肩,给婆婆放了一个顺脚的台阶:“妈,您给外婆烧纸钱儿没错!
不论生死,凡有婆家的礼,自然少不了娘家的份!您老现在还惦记着,
每年给姥姥烧几次纸钱,您对自己亲娘这份孝心儿,正是我们做晚辈的好表率哩!”
婆婆一把拉过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好媳妇哟,你看我没给大宝他爷爷奶奶烧纸钱,
这么点小事儿,看看今天你爸在你们这些小辈面前,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
我抽出手淡淡一笑:“妈,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怨得了鞋,却怨不得路...”

大宝把手里的纸银锭给婆婆,又从婆婆手里要过了纸钱,交给公公:
“爸、妈,你俩都说对方的纸钱银锭子好,那就交换一下好了。
别再争吵了!从我记事起,你们就吵,都吵到老了。还想吵到啥时候?!”
刚才争吵过程中,在晚辈面前,公婆都揭了对方的短,自是无趣。顺着大宝给的台阶儿,
便赶紧的下了,婆婆趁势说道:“这舞龙舞狮没啥好看的,烧了纸钱,早些儿回家吧!”
于是,公公带着大宝二宝去了祠堂,因为那里有爷爷奶奶的牌位;
婆婆则带着招宝姐姐去了路边,就地跪倒,边烧纸,口中边念念有词:
“爹娘咧,快拿钱来...你的闺女给你送冬衣咧...爹娘咧,快来拿钱咧...”
我站在不远的边上,看着婆婆花白的发,听着婆婆虔诚的一遍遍喊自己的亲爹娘,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酸痛......

与族人话别时,大伙便按新的排序开始称呼了。每每听到族里的晚辈儿,
冲着红玉“二八婶婶”长“二八婶婶”短的喊,招宝姐姐便幸灾乐祸的握着嘴,偷偷乐个不停。
由于收到了四百元的孝顺钱,公婆方才的不快,登时一扫而光。
大玉小玉等一帮孩子,看到大人们不再吵架,便也唱着儿歌,列队走起了正步:
“一二一,驴踏蹄,老婆子回家炒洋芋......
一,一,一二一,一二一呀一二一;几只毛驴来踏蹄,老婆子回家炒洋芋......”.

TOP

第十七章:眼珠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眼眶子

第一节:这该不是你岳父穿过的旧衣服吧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年来到!
腊月二十三是婆婆的寿辰,我与大宝一早便将大包小裹的年货、预定的松鹤同寿大蛋糕,
以及给公婆买的新衣服搬到车上,高高兴兴的出发了。

车到门口,翠花早已摇头摆尾的奏起了欢迎进行曲。
当然,对于家人,翠花还是不敢揩油要肉包子的!
小翠带领着大玉小玉几个孩子冲了过来,每人手里都捏着沾满芝麻的麻糖。
其余孩子没顾上看我们一眼,便兴冲冲的爬进车里。唯有大玉最是乖巧,拿着麻糖递给我,
仰起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天真的对我说:“大妈,奶奶说吃了麻糖不长麻子,我的麻糖给你吃吧!”
我抱起大玉,在她的红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将兜里的巧克力全部塞进了大玉的裤兜。

招宝二宝一干人紧跟着走了出来,公婆看了看车上的情况,便开始面无表情的指挥搬东西。
“土豆姐夫”扛起两箱苹果,二宝扛起两箱葡萄,大宝搬着桔子,招宝姐姐抱着猕猴桃,
将水果搬进去后,大伙又来搬蔬菜与肉,我提着蛋糕与给公婆买的衣服,
随亲人们一起进了公婆家的客厅。

客厅里暖烘烘的,乘着大伙儿都在,我与大宝将新衣服掏出来,请公婆试穿。
婆婆接过衣服,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了沙发靠背上,极其不满的:“巴巴的从市里给我买衣服干啥?
手里有钱,在哪里不能买件随身合意的衣服?!这衣服儿不晓得合身不合身哩...”
我与大宝登时尴尬的愣在了一边。公公就不同了,毕竟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出来的,
无论做出的事儿,还是说出的话儿,愣是与婆婆不同!只见公公拿着新衣服,
扶正老花镜,对着阳光将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领口到袖口仔细的查看一遍,
然后抬起狐疑的目光,不确定的问大宝:“大宝,这该不是你岳父穿过的旧衣服吧?!”

大宝的脸登时涨红成猴屁股,气恼的一把从公公手里夺过衣服:“爸,你咋这么说哩?你不想穿就算了!”
我一把拉过大宝:“大宝,你冲父母发啥火哩?”然后,我转身笑着对公婆说:
“爸、妈,你们要觉得这衣服不合身,那我带回去退掉吧!我有同学在那商厦工作...”
公婆闻言,登时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新衣:“不用了,不用了!...”
婆婆穿着新衣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生硬的笑着对我说:“啊哟,这衣服真合身!
简直就像是给我定做的一样!还是叶子眼力好哟...”
我呵呵一笑:“妈,我的眼力哪能比得上您呢?我这是按您上次忘在我家的一件衣服买的。”

招宝姐姐站在一边,撇着嘴酸溜溜的笑道:“妈,不就是件衣服嘛,看你兴头成啥样儿了?!”
我笑着看一眼招宝姐姐,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过节费,双手递给公婆:“爸、妈,今年我们事儿多,
手头有点紧。这三千元您二老别嫌少,过年时添些年货吧!”
公婆登时眉开眼笑,婆婆先公公一步将钱抢到手里:“叶子哟,你们刚结婚,还紧张着哩,
总惦记给我们过节费干啥?!爸妈帮不上你们的忙,让你们挣大钱,心里难过着哩...”
说着,婆婆将钱塞进裤兜:“你看你这孩子,这钱妈不收下,可对不起我儿子儿媳的一片心意...”
我趁势对婆婆说:“妈,比起别人挣的大钱,这三千块过节钱实在有点少!
我们现在还是起步阶段,只要您与爸身体健康安度晚年,就是对我们晚辈最大的体谅与支持!”
婆婆紧捂着裤兜,耷拉着眼皮撇着嘴附和着:“妈知道了,妈明白你们的心,我的个好儿媳哟...”.

TOP

说话间,红玉孕检回来了,头还没进门,肚子先进来了。
红玉使劲儿的腆着隆起的肚皮,一手托着腰吃力的坐在了沙发上,热情的同大宝与我打招呼:
“啊哟,知道大哥大嫂今天来,我这身子不方便,没迎接大哥大嫂!都是家里人,大哥嫂子别见怪...”
我指着她的肚皮笑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孩子一切都好吧?”
红玉扬起两颊长满蝴蝶斑的脸,骄傲的答:“好的很!儿子就是儿子,调皮着哩!
整天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闹腾的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呵呵...”
招宝姐姐瞪一眼红玉的肚皮,撇撇嘴不屑的道:“显摆啥哩?打量谁没生过儿子...”

闲话片刻,招宝姐姐到厨房下了一盆长寿面,婆婆端出早就做好的一盆汤,
我将带回的香辣虾、酱牛肉等熟食切片装盘。本想再红烧清炖几个菜,显摆一下我的大厨手艺,
被婆婆坚决拒绝:“够了,够了!大人都饱饱儿的,吃碗面就行了。也就是孩子们喜欢吃菜...”
看来今天有点失算!公婆他们在家早已吃过了,而我与大宝一早就赶路,连口开水还没顾上喝。
我咽一口唾沫,偷偷拿起几片酱牛肉塞进嘴里,暂且安慰了一下咕咕叫屈的肚皮。

婆婆的寿宴开始了。孩子们爬在餐桌上,盯着蛋糕嚷嚷个不停:
“我要吃那个桃子...我要吃那朵花...我要吃那个鸟翅膀...我要吃...我要吃...”
招宝姐姐劈手给大玉一巴掌:“都是饿死鬼背着送来的?没见过吃的?不就是块奶油么?有啥稀罕的?!...”
红玉一把揽过大玉,冷笑着:“你家俩小鬼不是饿死鬼送来的,别来吃呀!有气节现在就走哇...”
“土豆姐夫”“腾”一下站起身来,“哐啷”踢开椅子:“走就走!你仗着肚子里坏了太岁,咱惹不起还躲得起!”
招宝姐姐一把拉“土豆姐夫”坐下:“你给我回来,这是我亲娘的家,该谁躲谁哩?!”
观战片刻的裁判公公,“唰”一下打开折扇,说了句极其公道的话:“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都不是好东西!今儿这一桌子好吃的,如果还堵不住谁的嘴,那谁就活该吃亏。”

公公的话很有力度,大伙的注意力终于转移了阵地。大宝拿出蜡烛就要插在蛋糕上,
婆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开了大宝的手:“大白天的,插啥蜡烛?搞那鬼名堂干啥哩?”
大宝笑着解释:“妈以前过生日,都是吃碗面!今年咱也吹蜡烛,吃蛋糕...”
婆婆坚决不让插蜡烛,我赶紧对大宝说:“妈不准就算了,那蜡烛上细菌多,插蛋糕上也不卫生...”
婆婆得意而不屑的瞥我一眼:“啥细菌不细菌的,我是怕粘在蜡烛底上的奶油浪费了,怪可惜的!”
听完婆婆的话,我与大宝登时对自己的铺张浪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
集腋成裘,如果将蜡烛底沾走的奶油收集起来,那又将是多少个蛋糕啊!

二宝乐颠颠的找来一把水果刀,婆婆不耐烦的接过去,“噌、噌、噌”几刀便将蛋糕瓜分了。
招宝姐姐目不转睛的盯着蛋糕,半晌方说:“咋没听到啥动静哩,里面好像没有别的物件?”
大宝耐心的说:“这蛋糕是叶子到市里卫生条件最好的蛋糕房订的,里面是不会有别的东西呀。”
婆婆闻言,“当啷”一下将刀扔在桌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刀上的奶油,甩的到处都是.......

TOP

第二节:农民种地,还图个收成哩

大宝惊讶的望着婆婆,招宝不满的拿起一块蛋糕,顺手塞到儿子小贵的手里,冲着大宝便嚷开了:
“里面没啥东西,你提个破蛋糕回来干啥哩?你是糊弄咱妈哩,打量咱妈一辈子没见过蛋糕么?...”
大宝气结着问招宝:“姐,你把话说明白,你们想让蛋糕里有啥哩?”
见大宝接了话茬,招宝姐姐登时如数家珍般,道出了镇里的几件稀罕大事:
“金桂大娘过寿,从大儿子送来的蛋糕里切出一枚金戒指;王二麻子大婶过寿,从儿子送来的蛋糕里切出一对金耳环;
木瓜奶奶过寿,那就更加了得,从儿子送来的蛋糕里切出一对金镯子,足有筷子那么粗呀!...”
大宝冷着脸瞅招宝两眼:“的确更加了得!那木瓜奶奶的儿子,去年不是‘双轨’了么?!
一对金手镯换来一对铁手镯,这笔账儿划算的很哩!...”

红玉看招宝姐姐给小贵了蛋糕,早已不忿的给大玉小玉各挑了一大块。小翠也自顾自的吃开了,
奶油糊的满脸满鼻子都是。婆婆听罢大宝的话,索性扯开嗓门放声干嚎:
“我的个娘咧,农民种地,还图个收成哩!...我养了个当官的儿,图了个啥咧?...
人家都时兴白金咧,我这从头到脚还是一色黄咧...我的个娘咧,我命苦的都赶上黄连咧...”
我笑着拉起婆婆的手:“妈,都怪我们考虑不周!...”闻此言,婆婆登时收住了干哭,我接着安慰婆婆:
“您又不缺钱花,我们应该拿孝敬您的过年费,给您买件白金首饰,哪怕是个白金戒指啊...”
婆婆听我如此计划,登时又咧开了嘴:“我的个娘咧,我当官为宦的儿连个戒指都给我买不起咧...
媳妇还要收回我的过节钱咧!我儿的高工资,都让哪个不相干的狐狸精花销咧...我的个娘咧...”
我倏然放开婆婆的手,转头严肃的高声质问大宝:“老实交代,你的高工资到底让哪个不相干的狐狸精花销了?”

大宝眼里含着泪铁青着脸颤声问婆婆:“妈,你是安心不让你儿子过几天安生日子,是不是?”
婆婆挥出“一阳指”戳着大宝的猪脑壳,愤怒的嚷道:“老娘让你过安生日子?你可让老娘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金桂家那事儿,你让老娘在镇上丢尽了脸面!你还想过安生日子,门儿也没有的事...”
大宝愤怒的站起身来:“看来我们今天就不该回来!我还就是要过安生日子,谁爱咋地就咋地...”
婆婆不屑的瞥一眼蛋糕:“想提个破蛋糕来糊弄老娘,扔给翠花,看翠花吃不吃?!”
我“噌”一下站起身来,将蛋糕端在手里,笑嘻嘻的对婆婆说:“妈说的对!
农民种地,还图个收成哩!喂条狗还冲人摇个尾巴哩,这蛋糕还是给翠花吧,看翠花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说罢,我端着蛋糕快步走了出去,“腾”一下将蛋糕扔进了翠花身边的食盆里。

回到客厅我拍拍手,微笑着向讶异的大伙汇报结果:
“嘿,看来翠花的牙不错!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没了蛋糕,没沾嘴的大伙儿心里自是不满,公公低声嘟哝着:“儿子给你买蛋糕,
你白吃白喝还不偷着乐,你个死婆子整天出啥妖蛾子?害得老子连口蛋糕都没尝上...”
“土豆姐夫”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连向岳母表示自己不满的行动,都尽显豪爽男儿本色:
只见他拿起沾满奶油的刀,伸出舌头便舔将上去。招宝姐姐一把夺下刀子:“没成色的东西,
难道你也是饿死鬼背着送来的?咋跟大玉小玉是一号货色哩?!小心把你舌头割掉...”
红玉正要对骂,二宝抢着发话了:“都饿了吧?吃饭,吃饭!废啥话哩...”

红玉不忿的咽回冲到嘴边的话,气乎乎的拿起了筷子。婆婆忽然大吼一声:
“吃个屁呀,气都气饱了,还吃啥饭哩?!谁想吃谁吃,我可不吃!”
我站起身来,给公婆各盛了一碗面条,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笑着对婆婆说:
“原来妈吃饱了呀,呵呵,再饿也不能吃个屁呀!我们一早赶路,可还饿着哩!那我们先吃了...”
我一边给气恼的大宝盛了满满一碗:“大宝啊,你现在不吃,回家我可不给你另做...”
一边招呼愣在桌边的大伙:“大家自己盛,我也就不谦让了,都是自己人,随意,随意!”
登时,几双筷子争先恐后的伸了进来。顷刻,面盆便清汤见底.......

TOP

我与大宝的确饿坏了!刚才与婆婆过招,不仅耗费了脑力,也耗费了体力。
看到大宝与我狼吞虎咽,而招宝姐姐拿着大虾剥壳去尾,只顾的上小贵而顾不上自己的嘴时,
婆婆再也坐不住了:“大人年轻力壮的,吃那么多干啥哩,不怕长膘么?给孩子多留点...”
说罢,婆婆便接过招宝姐姐手里的大虾:“我来操心小贵,你快吃你的,不赶紧吃就没了!”
我一筷从盘里夹回两只大虾,笑嘻嘻的对招宝姐姐说:“姐姐年轻力壮的,还用吃吗,不怕长膘么?”
招宝姐姐夹起盘里最后一只虾,气乎乎的抢白道:“你吃那么多,咋不怕长膘哩?!”
我扑哧一笑:“就是毒药,我今儿也要多吃。来妈这里,
难得能吃上一口饭,我高兴都来不及,还怕别的啥哩!”

红玉首先以一个肥美的饱嗝,宣布了自己就餐结束。婆婆立即盛起一碗汤递给红玉,
红玉心安理得的接了过去,闻都没闻,便放在了桌上:“不喝!”
招宝姐姐撇着嘴酸不拉几的对婆婆说:“妈,你这是何苦呢?
人家领你的情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红玉鄙夷的瞥一眼招宝:“打量谁是傻子呢?我心里明镜儿似的。
肚里如果没有这个儿子,我在这个家里,连翠花都不如!”

总算没让自己的肚皮委屈!吃完饭后,与大伙闲话一会,我与大宝便准备回家。
一直拿眼睛瞟我的小翠冲着大宝开口了:“大舅,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哩!”
大宝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春节舅舅舅妈还回来哩,回来再给你们压岁钱。”
婆婆在沙发上冷冷的开口了:“春节你们还回来?年货都送回来了,过年费也给了,你还回来干啥哩?”
大宝干巴巴的:“起码要回来吃顿团圆饭啊......”
婆婆不耐烦的打断大宝:“你与娘不是一条心,吃团圆饭有啥意思!再说了,你们回来,
家里缺铺少盖,让老娘一时半会去哪里给你们置办铺盖哩!......”
大宝无奈的:“我们计划上午回来,吃完午饭就回去!晚上还回叶子家......”
婆婆撇长嘴,不屑果断的:“少给老娘耍这些花头哨子!现在就把压岁钱给这几个孩子,过年你们就别回来了。”

婆婆果然是大师级的人物,在大宝循序渐进的亲情诱惑下,丝毫没有动摇自己坚定的立场!
看着大宝摸着裤袋,局促伤心的样子,我心里暗暗责备自己:都是我这个师傅疏于监督啊。
看来这一年,大宝徒儿沉湎于儿女情长,沉着应战随机应变的功夫荒废了不少...
正当我自责之际,婆婆带着嘲讽的语调开口了:“咋了?你没钱?你一个大男人,咋能不管钱哩?”
大宝冷冷的甩出一句:“春节都不要我回来,我给的哪门子压岁钱?!”
婆婆闷“哼”一声,不屑的说:“切,这世道儿真是阴盛阳衰!女人都骑到男人头上拉屎了...”
我笑吟吟接过婆婆的话茬:“妈说的对,这世道儿还真就是阴盛阳衰。您不就管着爸爸的退休金吗?!
今儿我这兜里还真没多少钱,要不这样,您先从我们给您的过年费里抽出八百,均分给四个孩子...”
没等我说完,婆婆便咧开嘴,开始了新一轮嚎唱:“我的个娘咧,娶个媳妇死个儿咧...我的个娘咧...”

我与大宝对视一眼,匆忙收拾一下,便离开了公婆家。
身后,婆婆旋律优美的嚎唱与翠花一如既往的送别交响曲,
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TOP

快下班了,理理东西,准备回家,明天继续…….

TOP

太精彩了!.

TOP

回复 #99 jz123 的帖子

一口气看到这里,真的很精彩,继续啊!.

TOP

厉害的!.

TOP

第三节:爷爷敲锣奶奶唱

由于不敢有违婆婆老佛爷的懿旨,我这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只好赖在娘家过年。
爹娘自是欣喜万分,欢欢喜喜的给大宝这个新姑爷包了个厚厚的红包;
揣起红包,大宝这厮暗自惊喜,私下里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老婆,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拿压岁钱,还这么多哩...”
而我就不同了,本来是可以拿双份红包的,却短了公婆家的一份。
这对一向稳赚不赔的我而言,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不过,转念一想,
这也是好事啊,即使我们春节回婆家,保不准老太太再给我一个空红包哩!

03年的春天,非典,异常勇猛的来了!勇敢顽强的红玉同志,
顶着非典的枪林弹雨,给望眼欲穿的公婆大人剖腹产下一个8斤多的胖孙子!
后来,招宝姐姐眼红而酸溜溜的描述道:
当时,一向以节俭出名的公公冲将出去,一口气买下三盘千响鞭炮。
登时便在医院门口放了一挂,孩子出院回家放了一挂,又到祖坟墓碑前放了一挂。
这样的待遇,在公婆家里也算是破天荒第一遭。据大宝说,
从记事起,即使过大年,公婆也是不放炮仗的。对此,公婆自有一番高论:
放炮嘛,不就听个响!别人家放,自己听就行了,既省钱又实惠。
当然,在提倡节约的今天,就保护环境这一领域而言,
公婆拒不放炮仗的伟大举动,还是有着旗帜鲜明的积极意义!

喜得嫡孙,公婆龙颜大悦。
婆婆央请“麻坛三杰”中的二舅,与公公一起在家研究嫡孙的取名问题。
二舅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不仅在麻坛颇有建树,对阴阳八卦亦颇为精通。
艺多不压身,在各行各业竞争激烈的今天,像二舅这样的“万精油”人才,正是市场紧缺!
公公抱着《辞海》,二舅翻着《易经》,经过七天七夜的激烈争论,
捻断七七四十九根山羊胡须,终于给孩子取名“振乾”!
即振兴乾坤之意,婆婆对这个名字很是中意,逢人便夸“振乾”的另一含义:
“振乾”谐音“挣钱”,说明这孩子以后会挣大钱,是个大款的坯子。
孩子的乳名是婆婆给取的,叫“狗蛋”,婆婆认为乳名越随意越好养活。

狗蛋满月,公婆大摆酒席。我与大宝带着给小侄子的礼物,一早便回到了婆家。
婆婆身穿前心后背绣有“福”字的绣花红坎肩,搂着虎头虎脑的小狗蛋,喜洋洋的坐在客厅里;
客厅里除了家里人,只有大宝的几位娘舅舅妈表哥表嫂在嗑瓜子。
不是说大摆酒席么?咋才几个客人哩?!面对大宝狐疑的目光,
招宝姐姐撇一撇招牌式的长嘴,无比钦佩的:
“嘻嘻,这就是咱妈的高明之处。咱妈请了所有的客人,却只备了一桌酒席!
现在的人把命看的比钱还贵重哩,哪个会冒着非典来吃酒席?!
大多数都是送来礼金就拔脚走人,这次,咱妈可又赚了个盆满钵溢!嘻嘻...”
婆婆坐在一边,满面笑容,不发一语!嘴角略微上扬,撇出一个前所未有的骄傲造型。

小狗蛋穿着厚敦墩的棉袄棉裤虎头鞋,偎在婆婆怀里睡的正酣。婆婆一手把着狗蛋的小脚,
另一只手不停的玩弄着狗蛋的小鸡鸡,嘴里开心的唱着:“小鸡鸡呀真神奇,
你是爷爷的播种机...种个儿子抓金条,种个丫头掰玉米......”
公公坐在一边,眯缝着眼睛,得意洋洋的摇着折扇,随着婆婆有节奏的哼唱,公公的嘴角泛起一阵阵笑意。
大宝皱一下眉头,终于忍不住劝婆婆:“妈,你别老摸孩子的屁股,感染了咋办?”
婆婆并没停下手来,只是冲着大宝不屑的啐了一口:“呸,你小子嘴上的黄毛还没脱利索哩,
就来指责老娘!老娘生养了你们兄妹四人,经验丰富着哩。感染?怕个屁!
当年你们兄弟两个,你姥姥不是也见天的摸着吗?咋也没感染哩?!”
众人的目光“刷刷”投射在了大宝二宝脸上,大宝的脸登时红成了猴屁股样;
二宝斜着眼瞪向大宝:“哥,你不会是眼红我有儿子了吧?!咱家可不能绝户啊...”

说话间,酒席上桌了。的确是丰盛的一桌:
邻居大婶端来一大盆过水长面,“咣当”一声,放在客厅中间的大圆桌上;
招宝姐姐抱来一高摞蓝花瓷碗,沿圆桌周围依次摆放开来,
登时,桌上便形成了“瓷碗丛中一盆面”的别致局面,煞是好看。
片刻,邻居大娘又端来一盆漂满葱叶的汤,二宝提来几瓶普通白酒,
狗蛋的满月酒席,开始了!

听到大人招呼吃饭,小翠带领小贵与大玉小玉几个孩子,
很快便从院里跑将进来。孩子们仰着红通通的小脸,兴冲冲的齐声唱着:
“金箍棒,来打仗;爷爷敲锣奶奶唱......”
大人孩子很快便围满整个圆桌,我与大宝由于没得婆婆的“抢座真传”,只能望座兴叹。
婆婆一把将狗蛋塞进我怀里:“叶子,你们来时一定吃过饭了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婆婆已经搬把椅子挤在了圆桌旁:“叶子与大宝照顾狗蛋,他们吃过了。”
我与大宝四目相对,哑然失笑:婆婆真乃天人,神机妙算,堪比孔明!
我与大宝的确在家吃过了!有了送年货那次经验教训,我是再也不敢拿自己的肚皮来婆家冒险了。

酒席上,大伙儿西里呼噜,吃的煞是过瘾!过水面吃完一盆,又换一盆。
直到五盆面下来,大伙儿方才放满了吃喝速度,嘴也才能腾出些许功夫说几句话。
公公吸溜着面条,先开口了:“看咱大孙子,阔额长耳,天圆地方,将来必成大器。”
二舅摇头晃脑的接上了话茬:“从生辰八字来看,这孩子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且有贵人相助啊!”
“驴头表哥”端起面前的酒,“滋溜”一下,喝将下去:“这年头,有啥不如有个好娘好爸!”
“马脸表嫂”阴着脸酸溜溜的:“孩子的前途啊,要从小抓起,可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啊!”
大伙儿几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婆婆脸上,婆婆拿手背揩一下嘴角,威严十足的:
“长孙的前程,我心里早有安排!”说到这里,婆婆转头命令大宝:
“大宝,你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把狗蛋的户口,落在你的名下!”

我心下登时吃了一惊,大宝恼怒的冲婆婆说:“妈,这事儿我不答应!”
二宝看着我一脸惊讶的样子,责怪的问大宝:“哥,这事儿妈早就给你说过几次了,看来你没与嫂子商量呀?”
三舅皮笑肉不笑的:“爷们儿是一家之主,家里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商量个屁!”
大宝铁青着脸:“我家的事儿,还就与别人家不一样,该商量的,我就得与叶子商量。
可这个事儿,打我这里就不同意!我若是与叶子商量,那说明我心里也或多或少同意你们的想法。”
公公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叹:“世风日下啊,
不曾想我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长子,竟然被媳妇辖制了行动,左右了思想啊!唉......”
婆婆将筷子“啪”一下扔在桌上,气急败坏:“这事儿老娘说了算!
大宝,你若不把狗蛋的户口落在你的户下,老娘就只当没生你这个儿!”

大宝登时红了眼圈:“这么说,你现在还当我是你的儿!可你替我考虑过吗?
狗蛋落在我的户下,我的孩子以后在那里落户?”
婆婆挥出“一阳指”,戳向大宝的猪脑壳:“猪脑壳里的螺丝生锈了!
你的孩子还没影子哩,你就操上心了?!现下你眼前放着现成的侄儿,你咋不操一分心哩!”
大宝气得张口结舌:“我迟早会有孩子!难不成你们希望我不要自己的孩子?!”
婆婆抽出“唾沫七星剑”,使出连环梅花招,直逼大宝:“老娘说过不让你们要自己的孩子么?
你是公务员,不论男女只能生一个。若是生个丫头片子,就直接落在二宝的户下;
若是生个儿子,让你岳父找人跑跑门路,不就轻松解决了吗?!而今眼目下,
重点是解决你侄子的户口,这可牵连到你侄子以后的上学问题!”
大宝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的孩子不用你们操心!不论儿子女儿,
都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孩子,就必须落在我的户下!”
婆婆张着嘴,眼里滚下两行混浊的老泪:“大宝,算妈求你了:
你就不能为你侄儿做点贡献吗?你就不能为这个家族牺牲一次吗?”

大宝又一次红了眼圈:“妈,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我绝不退让!更何况,
我没有权利牺牲我的孩子应得的一切,更没资格拉叶子与我一起为你们做贡献。”
婆婆闻言,使劲的咧着嘴干噎,抑制着没有嚎哭出“我的个娘咧...”的样板腔调。
因是孩子的满月酒席,最忌讳哭腔丧调,意志坚强的婆婆终于还是将冲到嘴边的嚎哭强咽了下去。
“马脸表嫂”走到婆婆身边,抚着婆婆的肩膀,阴笑道:“啊哟,姑妈难过啥哩?
当今这社会,可都是媳妇当家!孩子户口这样的大事儿,大宝兄弟自是做不得主。
能当家作主的,现如今不正抱着狗蛋吗?姑妈该给叶子弟妹说这个事,才算找对人了哩。”
公公眯缝着眼睛,撇一撇嘴叹道:“眼珠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眼眶子!唉...”

几位舅舅与表哥看到矛头终于转向我,便放心的开始猜拳吃酒:
“哥俩个好呀,七巧喜梅!”“爷俩个好呀,四喜红灯!”“五花马呀...”“十满堂呀...”
婆婆顿了顿,终于将眼珠落在我的脸上:“叶子,妈知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儿媳。
而今,妈也不瞒你了,红玉生产时在一家私人医院,所有的手续都是以你的名字办的。
妈当时这么做,就是为了把狗蛋的户口落在大宝的户下,为的就是给我大孙子谋个好前程!”
我的心头又吃一惊:“妈,难道那医院不看孩子母亲的身份证吗?”
婆婆看我接了话茬,登时轻松了几许:“去他医院生孩子,让他赚大钱,医院高兴还来不及!
问身份证时,我说早几年丢了,正补办着哩。这问题也就是走个形式,哪个私人医院会较真!”
我做畏惧状望一眼三舅:“妈,三舅不是刚说了吗:爷们儿才是一家之主,
家里哪有女人说话的份!这事儿,您还是问大宝吧,我当不起这个家,作不了这个主。”
婆婆不满的瞥一眼三舅:“别听你三舅满嘴胡沁,我儿子家与我这里一样,都是娘们当家作主!”

看到大伙心不在焉的猜拳行令,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我的脸。
做人要厚道,不能让大伙为了听我的答案辛苦太久。
想到婆婆支持我当家作主,我欣然一笑:
“妈,将狗蛋的户口落在我与大宝的名下,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我一向命好运好,天上掉馅饼,总砸我头上;出门捡金砖,也总让我碰上;
现如今,没费一份辛劳没花一分钱,我就得了个大胖儿子,
这次,我可真是赚大了!这事儿,我同意!”

我话音刚一落地,
酒席上所有人便都保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眼神与姿势,瓷在了那里!
刚还喧哗的客厅,登时一片沉寂。
(未完待续).

TOP

第四节: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见过大风大浪的就是不一样!其余人还在惊诧之际,婆婆已一个箭步冲出椅子,
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抓起我的手狂摇:“我的个娘咧,这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哟,
咋修来这么一个知书达理贤惠善良的好儿媳哟?!我一把屎一把尿抓养大的儿指望不上,
到头来倒是指望上媳妇了。俗话说:儿孝不算孝,媳妇孝才是真的孝!我的个娘咧...”
小狗蛋终于在婆婆摇拨浪鼓般的激动下,“哇”一声哭将起来。
听到爱孙大哭,公公如弹簧般从椅子上跳将过来,边大声呵斥婆婆,边逗弄狗蛋的小鸡鸡。
狗蛋憋红着小脸,“滋”一声便将一股营养丰富的尿浇在了公公脸上,
公公满意的舔一下尿滴,咂吧咂吧嘴唇,美滋滋的点头称赞:
“嘿,我大孙子的童子尿儿,口感美的很,比那脑白金还好喝哩!”

我顺理成章的将狗蛋交到婆婆怀里。笑着随口问婆婆:“妈,这半天咋没见红玉哩?”
婆婆厌恶的撇撇嘴:“在西面的厢房停尸哩!不就是个剖腹产吗?看把她娇贵成啥了!”
剖腹产?这可是大手术!我担心的继续问:“妈,狗蛋该吃奶了吧,我给红玉抱过去。”
婆婆不屑的撇撇嘴:“切,我大孙子咋能吃她的奶?就她那猪脑壳儿,我大孙子吃她的奶,
以后也长个猪脑壳咋办哩?狗蛋打生下,就吃的是高级奶粉。”
说到这里,婆婆仿佛想起了啥,忽然用命令的口吻大声对我说:“叶子,
你回去后,让你那美国的妹子给狗蛋买些奶粉托运回来,国外的奶粉总比国内的好!”
我冲婆婆一笑:“啊哟,妈可真懂行,国外的月亮还比国内的圆哩!”
婆婆抬起头无比艳羡的:“是么?”我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妈,我去看看红玉。”

一直不解的瞪着我的大宝,终于借机站起身来:“妈,我与叶子一起去。”
婆婆慌忙大声制止:“叶子去就行了,你个大男人家去干啥?月婆子房里血腥晦气的很,
沾染了晦气是要倒血霉阻官运拦财运的。二宝我都没让他进去几次,你个大伯哥不是自讨苦吃吗?”
大宝没理会婆婆的呵斥,固执的与我并肩走出来。
刚出客厅,大宝这厮便捏住我的手:“小样的,你葫芦里卖的啥药,老实交代。
白捡个大胖儿子?吃根灯草,说的轻巧。你倒是会做好人,我娘可是当了真的。”
我笑着甩开他的手:“别想的美,红玉能把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命根子儿子给咱?!
别忘了,这孩子是红玉生的!红玉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说话间,我们进了西厢房。
红玉穿着棉袄棉裤靠在黑乎乎的床头上,红玉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淌眼抹泪。
寒暄几句,我便直奔主题:“弟妹啊,听妈说你是剖腹产,身子可恢复的好吗?”
红玉拉起我的手,颤抖着嘴唇:“嫂子,我这身子如今算是废了!医生说我以后再难生育了。”
红玉娘抹两把老泪:“我一个水葱样的闺女,这几年耗磨成一根稻草了。”
看着红玉蓬头垢面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酸痛:“别哭,身子要紧!”
红玉咬着牙噙着泪狠狠的说:“我哭啥?这是我的命!这个月子没把我折磨死,算我命大!”
我吃了一惊:“弟妹,妈把你接到家来伺候你做月子,你咋这么说哩?”
红玉冷冷一笑:“从孩子生下到现在,我上顿稀饭下顿粥!有时,那粥还是凉的。”
红玉娘气愤的:“我实在看不过去,给红玉买了只乌鸡。亲家母跳着脚骂了一天:
说我自己想吃回自家吃,巴巴儿的给红玉买鸡,显是告诉邻居们,婆家没照顾好红玉。”

坐在桌边的大宝铁青着脸问:“二宝呢?他咋不照顾红玉,他干啥去了?”
红玉眼里闪着寒光,嘴角荡出一丝凄凉的冷笑:“二宝?在这个家里指望他,我早死十八回了。”
我恳切的对红玉说:“弟妹,按理说,公婆没有照顾你做月子的义务!
老人能照顾你一把是情分,不照顾你是本分,这个你怨不得他们。
于情于理,唯有二宝才是你现在的法定监护人。他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红玉眼里已没了泪,面无表情的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生大玉小玉那会儿,二宝还有个人样。因着我没生下个儿子,
这些年公婆在二宝耳边的抱怨,早把二宝对我那点可怜的感情磨光了。
我做这个月子,他当了一月甩手掌柜的!”
我心里一阵暴寒,赶紧安慰红玉:“妹子,婆婆说:你与二宝刚结婚时也甜蜜的很哩!
你感冒了,二宝都把药送到你嘴边。他这段日子可能是忙着卖菜哩...”

红玉撇嘴冷冷一笑:“卖菜?而今非典闹得人心慌慌,街上有几个卖菜的?!
婆婆早让二宝回家避非典了。公婆不让他进我屋来,怕沾染了晦气!让他跟三舅学麻将哩......”
大宝气愤的低喝一声:“混账!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恁个不晓事......”
听到孩子,红玉的脸色登时柔和明朗起来,骄傲而狠狠的大声说:
“哼,我现在也有儿子了!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现在他们不让我的儿吃我的奶水,等我养好身体出了月子,
谁也休想夺走我的儿子,休想!”

终于转入正题了,我做小心翼翼状问红玉:“妈说把狗蛋的户口落在大宝名下,你晓得不?”
红玉一脸得意:“我晓得!都是为了我的儿好,反正都是二宝的姓。
落在谁的户下,都是我的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狗蛋都得叫我妈!”
坐在旁边的红玉娘抢着插嘴:“替我外孙子想的这主意儿,还是我最早提出来的!
指望你婆婆替狗蛋考虑,那是指屁吹灯。你婆婆心里眼里只有她外孙子小贵!”
都说骆驼的脖子长,隔山的草都想闻。看来这骆驼比起红玉娘来,可是逊色多了!
我放开红玉的手:“弟妹,狗蛋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可户口落在大宝名下,就是我的儿。”
红玉怔了一下:“咋能是你的儿?我流了多少次产才盼来的儿,咋能变成你的哩?”
我正色说道:“红玉,今儿公婆提这个事,我白捡了这么大便宜,心头也高兴的很!
可不能口头说了算,孩子不是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吹风就能长大的!这事儿要走正规收养程序。”

红玉死命的瞪着我:“正规收养程序?我只想让狗蛋以后到市里上学,哪个要给你们收养?”
我微微一笑:“妹子,你不放弃实际监护权,我也不敢接受狗蛋的户口落在大宝名下。
狗蛋是你的命根子,以后孩子到市里上学有个啥闪失,我这做大妈的可担当不起!”
红玉还是不依不饶:“嫂子,你说的那个正规收养程序是啥意思?”
我平静的说:“首先,你要与二宝共同声明:放弃对狗蛋的抚养权、探视权;
其次,你们两口子与我们到民政部门办理正式收养手续,狗蛋从即日起交我抚养;
第三,到公证部门做个公证:以后狗蛋的一切将永远与你们无关!即使我将狗蛋的抚养权转让他人。
第四,狗蛋永远不能喊你妈妈......”

“狗蛋是我儿子,谁也别想打我儿的主意!”没等我说完,红玉断然大喝一声。
我心头一笑:“妹子,晓得你千辛万苦有了狗蛋,今儿若不是公婆提落户的事,我哪敢打你儿的主意?!”
红玉咧着嘴只顾干嚎:“我的个娘咧,我只巴望你替我抚养我儿!让我儿以后有个好前途,
等我老了,也好享几天我儿的福。不曾想,你竟来打我儿的主意...”
红玉的哭腔嚎调显然还没达到婆婆的水准,噪音有余而旋律不足,很快便招来了婆婆等一干人。
招宝姐姐“当啷”一下,将门踢将开来:“孩子满月的好日子,你哭啥丧哩?”
婆婆随后跟了进来:“嫌弃我这里伺候的不周到啊?孩子满月了,明天你就滚回你的猪窝去。”
看到婆婆怀里的狗蛋,红玉起身扑将上去,一把夺过孩子:“我的儿子!谁也休想抱走。”
婆婆一个趄趔坐在门口的旧沙发上:“谁要抱走我的大孙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直没作声的红玉娘站起身来,挥出“一阳指”唾沫横飞:“谁?就是你大媳妇要抢我的外孙子!”

婆婆狐疑的看我两眼,随即拉起我的手:“亲家母,你是说给狗蛋入户口的事儿吧。
我费了多少唾沫星子才说服我大媳妇,把狗蛋的户口落在大宝名下。
我不也是为我大孙子好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红玉娘登时语塞,红玉抱紧孩子,两眼冒火,挥出“长舌屠龙刀”:
“说谁是狗哩?好人心?!打量谁是傻子呀,今儿我可是看穿了,
你们一家子串通一气唬弄我一个!先把我儿子送到你大儿子名下,让我见不到孩子,
慢慢儿的把我熬煎死了,你们好给二宝再娶个合心合意的......”
二宝推门扑了进来:“红玉,你再敢与我妈犟嘴,老子休了你!”
大宝站起身来,一把将二宝推了出去:“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说话?不长进的东西,
丢下月子里的老婆去打麻将,你还是个男人么?就知道拿你老婆出气!”
婆婆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大宝,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敢打你兄弟!二宝可是老娘的精神支柱...”

我将婆婆扶到沙发上,遗憾的:“妈,我晓得您老是好心:一来想让狗蛋有个好前途;
二来不想让我经受生育的苦痛,就有个大胖儿子。现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毕竟,孩子是红玉生的...”
婆婆挥出“一阳指”戳着红玉的猪脑壳:“真是个死猪脑壳,
狗蛋不论你养还是你嫂子养,有啥不同的,不都同样是老娘的孙子么?”
红玉更加的搂紧孩子,冷冷一笑:“区别大了去了!没有这个孩子,
我在这个家里连翠花都不如。这待遇,这些年我享受够了!而今,我终于有儿子了,哈哈哈...”
红玉笑出了眼泪,婆婆看着红玉的样儿,不满的叨叨:“哼,现如今你有儿子了,
你也终于晓得有儿子的好处了。老娘前些年嫌弃你生了两个丫头片子,
你还骂老娘重男轻女老封建老古董哩,如今,你不也与老娘一样了么?把儿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贵重!”

二宝还在外面跳着脚狂骂:“红玉,你这个死婆娘,孩子谁养不都是咱爹传下的根!
你猪脑壳里进浆糊了,老子早就说过:不过是借你的肚皮生个孩子...看老子迟早要休了你...”
红玉只顾搂紧孩子恨恨的说:“老娘也有儿子了,有依靠了!老娘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婆婆是个与时俱进略通法律的明法之人,加之这些年也领略够了红玉日益长进的过招功夫。
知道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斗不过已出了月子的红玉,所以只好撇嘴叹气,撤为上策:
“叶子啊,看来给你多个大儿子这事儿,妈是替你做不了主了!
赶明儿你自己加把劲,也生出个带把的,都是妈的孙子,妈也一样的疼!”
我扶着婆婆走了出来,笑道:“妈,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就别操这些闲心了。
您老在家养好身体,到老年俱乐部跳跳舞散散心,就是对我们的生活与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临别,婆婆不顾大宝那三个娘舅阴沉的脸色,一直拉着我的手,
破天荒第一次将我与大宝送出大门。挥手上车,蓦然看到夕阳将婆婆的背影拉的好长,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次来,婆婆鬓角的白发明显多了。

婆婆,的确是老了!
(未完待续).

TOP

无奈的留言:

大家好,面对大家的催稿,我不得不说些我现在的生活。
之前,我一直不愿意向大家展示我生活中的更多。
今天,为了不让大家误解,我只好说了。

近来,我爱人由于前段时间工作劳累,身体欠佳,我坚持亲自煎药调理;
我女儿9月1日入幼儿园,我要亲自挑选幼儿园并给她准备一切手续与用品;
我父母那里与我公婆那里,虽是大事没有,但小事不断;
生活中,我与我先生上有老、下有小,基本是两个家庭的中流砥柱!

我的工作方面还有一摊子事,需要我亲自拿主意,做决定;
亲朋好友、生意同事,各路都需要我亲自应酬;
这部小说进行到这里,后面的内容如何展示,我在煎药时都在思考、、、、、、

以前,有我先生的大力支持,我的写稿进度快些。
近来慢了,请大家谅解。没有实现我先前的计划与承诺、、、

这段日子,大概9月1日前,我是否来,我不敢给大家承诺。

我不是要吊大家胃口,我一向只愿意把自己快乐阳光的一面展示给大家。
可是,为了不让大家误解,我今天只好留了这样的言。

生活中,我首先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儿媳、、、、、、

谢谢大家!

油灯  即日.

TOP

看得不过瘾,找到全文了,一口气看完
http://www.tsmm.com/bbs/thread-2249051-1-1.html.

TOP

好像就到这里啦,没了! .

TOP

回复 #143 雯妈妈 的帖子

好看!.

TOP

回复 #142 smdwjh 的帖子

好象打不开的嘛?.

TOP

谢谢雯妈妈帮我补全了,油灯就写到这里,没有了!
这是油灯的书贴:http://book.mop.com/original/9Xoe740Z.html

[ 本帖最后由 zhengrace 于 2007-8-23 11:25 编辑 ].

TOP

好精彩呀,等待下文.

TOP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学习学习

.

TOP

世上不有这样的人家,我感概万千哪!.

TOP

过瘾,顶!.

TOP

发新话题